书页哗啦啦的被吹响, 小孩却没有动, 等到风停下,小孩才重新把书页翻回到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页。
朱珠看到了书的内容,那是一本枯燥无味的文学理论。她奇怪一个小孩为什么会看这种书,她在小孩头顶的榕树上盘旋,时不时带下一片绿色的树叶。
现在正值盛夏,榕树树冠庞大,枝叶茂密,将热烈的眼光阻挡住, 蝉鸣不停,风声不止。
树影摇晃间落下细碎的光斑,洒在小孩的头顶, 掠过他的脸庞。
朱珠调皮的努力吹着一片树叶,叶子正好落在了书上,遮挡住了小孩的视线。
然而小孩却只是拂开了那片树叶继续看,朱珠觉得眼前的小孩明明年纪还那么小,人生都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已经心无波澜的像个老者了。
朱珠恶作剧一样的努力吹着小孩已经过了耳朵的黑发,细软的发丝来回乱摆着,然而小孩直直合上了书,靠在榕树粗糙的树干上闭眼休息。
看他那样子,不像是觉得困扰,反而像是在享受风。
朱珠丧气的停下自己幼稚的举动,轻轻缓缓的环绕在小孩的身边。
离得近了朱珠发现小孩长得很精致单薄,因为有些长的发,所以乍一看分不清性别,仔细去看,她发现这是一名男孩。
男孩抱着书依靠在树上,任由微风吹动着他的发丝。
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喜悦或者悲伤,朱珠在偌大的院子里面转了一圈,除了男孩,她没见到一个人。
为什么男孩会一个人待着这个院子里面,他不上学吗?他的家人呢?这些朱珠都得不到答案。
天空云层浮动,光线渐暗,那些不知疲惫的蝉也开始息声,躲在草丛灌木中的蟋蟀开始奏乐。
男孩从榕树下走出,他仰头看向色彩斑斓的天空,一直凝望到日沉月升,星光漫天。
朱珠从男孩的身上感觉到了孤独,她贴近男孩的脸庞。
这时有一位中年女子来呼唤男孩吃饭,男孩抱着书离开了院子,朱珠想跟随进去,但她是风,只能停留在外面。
夜色越来越沉,白天的燥热一点点散去,朱珠来到一扇窗前,她看到男孩坐在窗边的书桌前,认真的在写什么。
朱珠将窗帘吹得四处飞舞,她想要进去看看男孩的房间,但只能徘徊在窗外。
透过窗口,朱珠看到了男孩房间的一部分。男孩的床上铺着黑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墙上没有任何壁纸贴画。
造型简单的衣柜,毫无亮点的书架,书架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书籍,男孩书桌边也放着几本书。
房间里面朱珠没看到什么多余的装饰,唯一算的上有点人气的只有床头摆放着的那只黑白的熊猫玩偶。
就连玩偶都是黑白的吗,朱珠努力的往房间里面吹,将男孩头顶的几根发丝吹起,像是在抚摸男孩的头。
夜深了,男孩合上本子,他关掉了书桌上的台灯。本来想关上窗户的男孩不知为何停住了动作,他转身朝自己的床走去。
随后细微的啪嗒一声,男孩的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朱珠在窗外徘徊了一阵后就回到了榕树上,等到天空开始泛起微光的时候朱珠又来到了男孩的窗前。
男孩起得很早,她看到有人端了一碗漆黑的药给男孩喝。
男孩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就将一碗药一饮而尽,男孩乖巧的说了句谢谢,然后就进了浴室。
怪不得她昨天没有闻到男孩身上有药味,他应该也不喜欢这种味道吧。
半个小时后,朱珠又在榕树下见到了男孩。今天男孩带的是另一本书,一本纯英文的书,又是朱珠不喜欢的类型。
朱珠在男孩的身边穿梭,今天她从男孩的身上闻到了一点极淡的药味。
在她这缕风的吹拂下,那一点淡淡的药味很快就消弭于无。
无聊的朱珠没事就‘摸摸’男孩的头,或是把停栖在枝丫上的小鸟吹得头顶鸟毛乱飞,还有一只蝉被朱珠吹得落下了树,蝉落到地上又慢吞吞的继续往树上爬。
朱珠陪伴在男孩的身边,日复一日,直到那些吱呀不停的蝉纷纷消失,院子外的落叶乔木飞来深黄色的树叶。
如今已是深秋,朱珠还没见过男孩的家人。
管家对男孩说,他的父母明天就要回来见他了。朱珠看到了男孩的眼睛明显要明亮了几分,男孩脸上的笑很淡,但是喜悦是真的。
朱珠也为男孩高兴,但男孩的父母回来没多久就又离开了,听说他们在寻找男孩身体变好的方法。
朱珠从其他人的对话和自己的观察拼凑出了男孩的过去,男孩一出生身体就很弱,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上学玩闹。
无论多么顶尖的科技都无法检测出男孩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可男孩的身体又是确确实实的虚弱。
男孩曾经也像普通孩子一样去上学,但不过半天男孩就昏迷着被送进了医院。
男孩的心脏不适合有太大的起伏,也不适合与外人接触,尤其是成年人,即使亲生的父母,男孩和他们待得久了,他也会莫名其妙的发高烧。
朱珠看的出来男孩是想和别人接触的,但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只能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待着。
为了男孩的身体康复,他的父母四处奔波,可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尽量给男孩更好的环境,无法陪伴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