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琰直接认下了，并没有想着用话来隐瞒，乔桑非常聪明，她既然能够问出来那么一定就有自己的判断：“试镜成功与否看你自己的能力。”
“嗯，谢谢。”乔桑偏过头，看了眼秦琰。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种触感仿佛又出现了，她又想起自己在会议室门口的那个闭眼，想起试镜时她眼中所能流露出的对爱情的理解。
其实答案早都知道了，不然何至于来这儿一趟呢。
“不用谢，之前的很多事情都是我连累了你，所以这也算是我能做的一点儿补偿。”秦琰有些拘谨，这种难得的情绪让他的话十分真诚：“之前的事情……”
“你问过我，欺骗过谁的感情。”乔桑打断了秦琰的话，反而说起了一件非常久远的事情，那是他们第一次参加节目，秦琰问了，乔桑答了，那也是所有误会的开始。
“对。”秦琰心一沉，他记得这件事情，至今也不知道乔桑当时的回答是什么意思，现在突然提起来……
“我欺骗过很多人的感情，因为我会骗他们。”乔桑看向前方，陷入了回忆的状态。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院长人很好，但是孤儿院的孩子很多，护工们并不完全像院长一样。孩子多了，管理起来也很复杂，每个孩子都知道自己在孤儿院，知道自己没有家了，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活得更好。”
“我也一样。”
“我不爱说话，但是那个时候我爱笑，我对每个人表达善意，护工们都对我很好，他们会想着我，大点儿的孩子也从来不欺负我，因为我会告诉他，哥哥真好，最喜欢哥哥了。”
“我天生对情绪感知非常敏锐，知道他们现在对我什么看法，知道他们讨厌、喜欢什么，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更好。但我发现，我对他们没有一点儿感情，除了最开始护着我没有让我挨打的尤岑和珠珠，我不相信任何人。”
乔桑现在讲的时候，没有情感起伏，但是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样的日子，人似乎是被割裂开了。她想要在孤儿院好好地活下去，肉.体在每天欺骗着人们的情感，灵魂飘在空中冷眼旁观。
一方面，她对于情绪的感知十分敏锐，另一方面，她似乎渐渐感知不到情感了。
“有个人对我很好，我叫他哥哥，他有好吃的也会特地留给我。但是在他被领养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没有分离的悲伤，也没有他开始新生活的喜悦。我所有对他们表现的欢喜都是骗他们的，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儿。”
乔桑停下了倾诉，侧着头看向秦琰。
她的眼睛很明亮，天真，不掺杂一丝杂质。如何也不像她说的，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
秦琰也静静地看着她，现在，言语无法表达两个人的心情，也无法表达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外界说伤仲永，其实没有说错。”
乔桑从秦琰的眼神中看不到情绪，她似乎安心了一些继续讲了下去。
“自从《阿桂》之后，我确实再没有优秀的作品。”《阿桂》是乔桑当年获奖的那部作品。
“拍《阿桂》的时候我用尽了一切的力气，不仅仅是因为那个人物打动了我，感同身受，也因为我想改变那个时候的生活。但是当真正开始踏入这一行的时候，我才发现环境远远比孤儿院要复杂。我不愿意说话，不喜欢交流，我对于情感的感知也在逐渐倒退，我没有办法产生同理心。”
没有同理心就感受不到人物，所以乔桑再没有办法来演绎出所有的感情。
“最严重的是，我领会不到爱情。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也表露不出爱慕的眼神。这就是后来导演们看见我会摇头的原因，因为感情浮于表面，痕迹很严重，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心灵深处没有任何感情的表露。”
乔桑停下了，她想说的话已经说了大半，后面的话要不要说还是看情况。
秦琰保持着沉默，他细细思考了一下，在消化这些话的同时思考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在花丛走中，却很少有安慰人的时候。乔桑在她的眼中是一个根本不需要安慰的人，无论是节目中出的差错还是身为123打游戏，她的韧性无可置疑。
但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秦琰在这个时候保持了自己面对危险的理性，从他大条的神经中，他感知到了，乔桑并没有把话说完，而后面的话才是她这次真正要说的事情。
“今天在试镜《风》时候，我重新找到了对于情感的感知。”果然，乔桑在寂静的环境中，轻轻笑了一下，她对着秦琰笑得嫣然。
今天来孤儿院，乔桑是想找到从前的自己，理一下最近纷杂的情绪，没有想到会碰到秦琰。
而人生就是这么巧妙，当变数出现的时候，随心，是最好的选择。
“谢谢你。”乔桑道谢：“我先走了，再见。”
乔桑拍了拍手，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朝着另一条没有人的道路走去。
霎时，这里只留下了秦琰一个人，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在这里坐着，静静思考乔桑最后的感谢究竟是出于什么。
毫无头绪，秦琰摇摇头，在助理寻过来的时候过去，结束了孤儿院的事情。在车子开走的时候，他往外看，并没有看到乔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