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钰泽:“......”
好像无法反驳。
他重新垂下头,开始用唇厮磨着宁晨曦的鼻尖,回答她之前的问题,“陪你,三百六十五天都有时间。”
“......”
把宁晨曦送回了寝室,斐钰泽接到了他爸的电话。
关于他毕业后不回自家公司选择创业这事,父子两人已经分歧多次。
电话响了三声,斐钰泽接起。
电话那头父亲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执着,带着股上位者的沉静与不容置喙,“想好了吗钰泽?”
斐钰泽垂头漫无目的地踢着脚下的石子,这会儿有风刮过树梢,吹着道两旁的树木沙沙作响。临近闭寝的时间,周遭三五成群的学生结了队的开始往寝室方向跑,蝉鸣暗哑的夏夜里,处处都透露着热闹。
他语调懒洋洋地开口,“我自己的事情,我自有安排。”随后,他难得有些开玩笑似的口吻道,“反正您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东西早晚都是我的,用不着这么急着往我身边送。”
想到明天宁晨曦下了课要带她去滑雪,斐钰泽心情很好,语气揶揄,“除非您心里有鬼,在外面又给我弄了个弟弟妹妹什么的,信不过,怕回来和我争家产。”
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被他气笑,“臭小子,敢开你老子玩笑了——”
刺耳地刹车声音在电话里突然响起,斐钰泽眉头夹死,语气难得出现了丝慌乱,“喂?喂?”
“老头,说话。”
......
斐钰泽赶到警局的时候他父亲的律师和秘书早已经到了把人保释了出来。
对方酒驾逆行,最开始送去的时候说没什么性命危险,之后却是抢救无效,身亡。
那个人,是宁晨曦的亲生父亲。
宁致远。
斐钰泽觉得上天和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它派宁晨曦来到他身边给了他一个家。
而他却把她的家给拆了。
宁晨曦该是肆意明媚而又骄傲的。
她不该被他拉入泥沼。
是他,毁掉了她本该拥有的一切。
斐钰泽又想起五岁那年他妈临走前说过的话。
女人单手拉着行李箱,背影窈窕,她没回头,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想,她说——“你知道我有多后悔生了你吗?”
没有他,这个婚她会离得更为容易些。
但明明,与她婚姻出现问题的那人是父亲。
他不懂,怎么连这也能“连坐”。
那是斐钰泽记忆里,母亲唯一对他说过的话。
他就像是一个被人倒光了水又放了气用力捏扁的矿泉水瓶。
随时都可以被弃如敝履。
于是他犯了混。
做出了他二十几年人生里,最后悔,最幼稚,也是最为混蛋的一个决定。
......
酒吧里。
聒噪的鼓点声和音乐声敲击在耳膜,一片片灯红酒绿中,无一处不透露着淫.荡颓靡。
手机“啪”地一声被扔向台面。
里面宁晨曦的消息二十分钟前发过来,『你在哪,不是说好了接我下课去滑雪?』
最开始,他没理。
他还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宁晨曦。
是实话实说,还是继续欺瞒,当作无事发生。
过了两分钟,还是没忍住。
重新捡起手机,他打字回道,『学校附近的酒吧。』
那时候校旁的酒吧还不多,他说个大概位置,宁晨曦就能找得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股小心翼翼,斐钰泽能够听得出,这不是宁晨曦。
他转过身抬起眼,对上一张涨红的脸,条件反射般,他厌恶性地皱起眉。
这表情斐钰泽并不陌生,但至从他和宁晨曦在学校里高调恋爱后,却也是少见。
要是搁在以往,他也许会为了所谓的绅士风度进行礼貌性拒绝,偏偏他今天心情算得上是糟糕透顶。
嘴角勾起讥笑,斐钰泽正要开口拒绝,余光却扫见了正四下搜寻着他身影的宁晨曦。
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当初凶巴巴的威胁——“冷战吵架都能原谅,出轨即死。”
“出轨即死。”
出轨挺严重。
但与之相比,再没什么能比那事儿更严重。
酒精上头,脑子里犯了混。
他看着站在面前战战兢兢的陌生女人,语气嘲讽,“喜欢我?”
他用了三秒时间把这位陌生女人反手压在吧台处,语气又混又浪,“那借我用用不过分吧。”
三秒钟很短。
对他来说,却长到像是一个世纪。
内心煎熬至极。
如果——
如果宁晨曦能就这三秒钟制造出的假象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那么他就把昨晚的事全盘脱出。
只要她愿意相信他,给他一句解释的机会。
如果不给。
这样的分手方式,也足够让她在心里记住他一辈子。
她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永远不需要在他和她父亲之间做出选择。
她不会煎熬。
而他,也不会再一次因为那些奇奇怪怪的,和他本人毫不相关的理由。
被轻易放弃掉。
刺耳的巴掌声响起,斐钰泽听见自己一字一顿地回答——“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