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啇星眸含笑的颔首,“昨日宋彦林诊出阿鸿已有了身孕,我也是惊心不已,以你现在的身子怀上,对你的身子也是越发不利,切记不可再胡来。”
“我……”
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给砸懵了,她尚且还有诸多事未成,又以这样的身子怀上,着实危险。
宋彦林诊出来后也并没有说有多危险,只要慕惊鸿接下来好好的养着,顺利生产也是占了大半。
楚啇先是忧,后是喜忧掺半。
以慕惊鸿的性子,以及现在的情况,必然是避免不了那些危险发生。
如此也唯有强行让慕惊鸿好好呆在驿宫休养,至于端木家的事由他和花谢影处理也就足够了。
慕惊鸿低头看着平坦的腹部,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手轻抚上腹部,闭住了眼。
楚啇徒然握紧她的手,“阿鸿。”
“孩子不能在这里出生,楚啇。”
“我知道,东岐国到底是对北唐人充满了敌意,若是在此养胎,实在过于危险了。”
慕惊鸿抿紧了唇,知道这个孩子这个时候来是天意,也只能顺从天意。
端木家那里,她却无论如何也是没有办法放下。
“小花大人如何了?”
提到花谢影,楚啇的眼眸眯了眯,尽管心里头不爽快,还是道:“回到驿宫之后便一醉不起。”
慕惊鸿的眉头蹙紧了,脸上担忧极为明显。
楚啇扳过她的脸,有些恶狠狠的道:“他的事阿鸿不需要再管了。”
慕惊鸿垂眸,脑子里滑过的是端木扶搡死去的画面,面色有些许苍白,抿紧了唇。
“端木家那里,可有消息?”
“端木家死了一个端木扶搡必是悲痛欲绝,双方的恨意只怕更深了。他们会主动走出来找我们,阿鸿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而不是操心这些。”
慕惊鸿两眼无神的呆望着前面,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听进楚啇的话。
昨天的疼痛,并没有因为避开了那样的画面就减少一些。
而是更疼了。
心口还是堵得难受,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像烙铁般卡在了喉咙里。
端木扶搡被带到了帝都端木家隐居的地方,几乎所有端木家的人都聚集了回来。
看着安详睡去的端木扶搡,端木方空麻木的上前替他盖上了一层洁白锦布,只露出还体面的脸。
端木乐容悄然的从外面进来,摘下斗篷大帽,一眼就看到静躺在棺中的端木扶搡,鼻子一酸,转身捂着嘴恸哭了起来。
第279章 暂且休战
冰凉幽暗的宫殿,酒气熏天。
若非这儿的宫宇摆设,慕惊鸿都要误以为进了哪家的酒楼了。
内殿的门吱呀的推开,守在殿门的属下无声给慕惊鸿行了一礼,跟着全部退了出去。
楚啇站在殿门口,未跟着她一起进去。
慕惊鸿站在门内往里瞧,四面的窗都被关死了,视线很幽暗,角落边滚出一个酒坛子,还带出一些水渍,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慕惊鸿不禁皱了皱鼻子。
顺着滚出酒坛子的角落走去,先看见的是一条修长的腿,另一条曲着撑着节骨分明的手,右手半举着酒坛子。
花谢影面上无感情的一口接着一口灌酒入喉,呛烈的酒麻痹了他的感觉。
冠束的墨发半散在肩上,身上衣裳有些凌乱,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是血腥和酒的混杂。
从回来到至此,除了火化了花善扬外,就没有再动弹一分一毫。
在酒桌上持着的是一个新牌位以及灰罐,那里面装着的是花善扬的骨灰。
好像没有发现慕惊鸿到来,仍旧大口大口的喝着手里的烈酒。
他醉不了,越喝越清醒。
那一幕幕仍旧深刻的烙在脑海里,无法挥去。
慕惊鸿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外面橘黄的暖光斜照了进来,幽暗的空间徒然被暖光填满,因人的情绪变化缘故,宫墙之下的夕阳并不算得多美。
花谢影眯着眼侧过目光来,盯着那轮血红的夕阳。
近乎血色的阳光让他想到了父亲流淌下来的血液,那样的刺眼、难受。
“花谢影,你要如此这般颓废下去吗。”
站在窗边的倩影转过来,看着正借酒烧悲的花谢影,平声问。
而她并没有得到花谢影的回应。
“不管怎么样,我们这些人总得要活下去,花大人让你活下去不是让你这样半死不活的活着。”
她忍不住走了过来,抬手按住他仰起的酒坛。
这点力气对于花谢影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酒坛子根本就没有受到她的压制,依然很痛快的饮入喉。
“花谢影。”
慕惊鸿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眼神直直盯着他。
花谢影抽开了,连一眼也没有看她,视她为无物。
慕惊鸿抿了抿唇,就这样站着看他连饮了几大口,余辉洒在他的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泽。
他的眼神被夕阳的光照射得微眯,酒气熏得他整个人添了浓浓的颓废感。
慕惊鸿哑声道:“如果你还想将花大人带回京都城,就好好振作起来,即便是想要找端木家报这个仇也要重新站起来。”
花谢影被烈酒呛得重声咳了起来,衬得沉静的大殿里格外的空旷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