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两年，从心里上来说，宋琮已经把江慎当作亲生父亲了。
宋琮摇了摇头。
“那是？”
“开不了口？觉得奇怪？”
小宋琮又摇了摇头。
“那到底是因为——”
“我如果叫他爸爸…”他说到这里，声音忽的小了下去，“那…爸爸呢？”
宋初亭沉默了。
她知道这个爸爸，指的是尹肆。
尹肆。
这个名字，好像很遥远，可是又很熟悉。
“我如果也叫他爸爸，会想到…爸爸。”宋琮抱住了膝盖，“所以我，我才不想这样叫他的。”
“有的时候我…我很想…爸爸。”
宋初亭右手倏然攥成了拳。
“真的很想他。”
宋初亭听到这里，上前揽住了宋琮，抱紧了，“你如果很想他，我们可以请他来玩。”
“可以吗？！”
“可以。”宋初亭颔首，微笑，“你爸…江叔叔他也有这个意思。”
这两年，她和尹肆联系得不多也不少，一周定期一次，问一问宋琮的学习成绩，最近如何，和宋琮聊天说话。
他们每次聊，都会聊上很久。
后来宋琮自己有了手机，更是常打电话。
去年暑假，宋琮上小学前，尹肆还带小宋琮去海岛度假。
“太好啦！！！”宋琮立刻高兴起来。
“琮琮。”宋初亭想到江慎吃饭时有几分低沉的模样，有些不忍，她蹲了下来。
“妈妈不强迫你，但是你爸爸，就是江叔叔他…”宋初亭叹了口气。
宋琮抬起头，睁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
“算了，没什么。”宋初亭深吸一口气，还是说不出口，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你开心就行。好了，你快睡吧，妈妈也去睡了，下午不是还要去游泳吗，好好休息。”
“嗯！”
“妈妈，你不是在骗我吧？！”
“不是，但是我也要问问尹肆他有没有时间，可能也要过上几天。”
妈妈离开后，宋琮一个人坐在房间里。
他目光靠着床的窗户上。
从这个角度能看见楼下的小院子，有石头垒成的小池塘，种有辣椒的一小块菜地，还有开满月季的花坛，以及…小秋千。
宋琮紧紧盯着月季花丛中的小秋千。
他还记得这个秋千是江叔叔给他做的，那是去年的夏末，他一直吵吵着想荡秋千。最热的那一阵，又在山上，早晚还会下大雨，几家工匠都往后推。
最后江叔叔亲自开车去下面买了木材，从山脚上亲自搬上来，用锯子锯好，自己拿钻头打眼，两三天工夫，就做了这么一只木头秋千。
宋琮记得自己刚开始很怀疑他的技术，还不敢玩，江叔叔示范了好几次，他才玩。
今年夏天，江叔叔还特意重新加固一番…
江叔叔是真的对他很好。
宋琮将窗帘拉上前，又看了看那个秋千。他躺在床上，后脑勺枕着手臂，歪了歪头。
江叔叔…
爸爸……
***
山脚下的度假村里有一家室外游泳馆。
孩子们在山里玩了一上午，还不够，非想要去游泳，大家下山过去，就当作欣赏风景了，正好那里有家宋初亭超爱的大锅鸡，是真正的拿农家铁锅做的，味道很独特，他们这里做不出来，江慎也有一阵没带宋初亭去吃了。
游泳池边，几个妈妈们没有下去，坐在阳伞下的花园椅上，拍照的拍照，聊天的聊天。
父亲们都换了泳衣，怕出危险，陪着孩子下去了。
阳光和煦，将泳池映照得波光粼粼，空气里还有草木的清新，整个度假村温馨又宁静。
宋初亭叫了一壶花茶，她刚抿了一口，突然被泳池边孩子们的叫声吓了一跳——
“爸爸加油！！”
“爸爸加油！！！”
“什么情况？”她起身，望向另外妈妈。
“不知道，他们不会要比赛吧？”宁母微蹙眉，道。
李母听见比赛眼睛一亮，挽过宋初亭，“走，去看看。”
宋初亭走到泳池边，看见江叔叔正在泳池里面摩拳擦掌，活动手腕脚腕。
她蹲下来，将泳池的水往他身上泼去，“喂，你们要干嘛呀？”
“比赛！！”宋琮抱着游泳圈转过来，回答了妈妈的问题。
“比赛？比什么赛？”
宋琮游到她这里来，扑腾着水花，“刚才我和童童，虎子游泳比赛来着。”
“你们比赛？”宋初亭被逗乐了。
“童童输了，我第二。”宋琮骄傲道。
一共就三个人，第二很骄傲么？
还不知道让一下女同学？
宋初亭再度被逗乐了，“然后呢？”
“然后我们比了三次都这样，没意思，虎子说想让爸爸比。”
宋初亭明白过来了，望向江慎，“叔叔，你还真比赛啊？”
“嗯。”江慎抻抻脖子，眼底还挺兴奋的，道：“闲着也是闲着，玩呗。”
宋初亭无语，一侧眸，见另外两个爸爸竟也兴致勃勃，那位大学教授也毫无退缩，看那架势，似乎还经常健身，有点料。
男人真的……至死都是少年。
宋初亭再度体会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