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换了一枚皇家奖章回来。”
“拿奖章的,只有我一个东方姑娘。”
“那不是丢人现眼的事情。”
“那是我出色的证明。”
她胸膛微抬起,她有清丽好看的脸庞,站在那里,腰杆笔直,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提着一口精神气,那份清傲咄咄逼人,何礼峰甚至在她面前,被逼得难以自持,他捏着自己的虎口,抬头面对原温初。
“不可能!你妹妹说你学业都没有完成便回来了……”
“你怎么可能拿奖章?”
原温初的眼睛眯了一下。
“哦?”
“宁宁说我学业都没有完成?”
“大概是她记错了。”
亲妹妹的抹黑,被她轻描淡写带过,她盯着眼前男子惊愕的脸庞,心里头却油然而生一种畅快之意!
她前世同样也拿了奖章,但是清早贪黑的勤奋,却被原温宁同继母白秀岚抹黑成她学业未完成,一早退学——跟着一群洋人鬼混的不堪。
她进入原家的公司,也是处处受阻,白秀岚掌控大权,把她不学无术的形象坐实,她在自家的银行想要找一个机会做事都得不到,就连她亲生父亲原家的家主,都不相信她。
所以她才要来法华学院。
她要找一个,继母影响不到的,足够公平的地方来证明自己。
对面的何礼峰她前世也见过。
他当初果断退婚,公开在报纸上刊登退婚书。
可后头见她美貌,又有些动摇,竟然来主动接触她——继母白秀岚见情况不妙,设法算计她,她平白无故又被泼了水性杨花的脏水……
原温初缓缓吐出一口气。
往事种种,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只是那时候的她太狼狈——狼狈得她都恨她自己的懦弱。
她盯着何礼峰,正打算开口,却听见门外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见过那奖章。”
“我自可分辨出真假。原小姐若是的确毕业于英伦皇家学院的话,那奖章质地特殊,有特殊工艺,寻常人必定无法伪造。”
伴随着这句话,那扇门再次被推开,然后从门外走出一个身材清瘦,穿着长袍,戴着眼镜,一身儒雅气息的男人。
他大约三十来岁,身高中等,看向原温初的时候,眼镜下的那双眼睛显得颇为和善。
“不知道原小姐可否愿意把奖章相借?”
他身后的男子猛然站起身,语气带了点儿激动。
“左先生?”
“左先生您回来了?不是发电报说明日才得从沪城回来……”
这位被称呼为左先生的男子,微微点了点下颌,然后他说道。
“法华学院要招聘新讲师,我总得掌掌眼才能安心。”
他说话的语速并不快,但是却有一种沉稳笃定的感觉。
原温初从进入法华学院开始,都是镇定的,但是眼下,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速了——她没想到,她居然能在法华学院遇上他!
这位左先生左运时,其实并不是港城人,他祖籍内陆,眼下是法华学院的讲师,但是他还有一重身份,乃是当世出名的大学者!
他家学渊博,是真正的大家,更是早在五六年前就游历西方,回来之后一口气连出三本著作,震动国内文坛。
这样一个大人物,眼下虽然暂时停留在法华学院,但是没过多久,他便离开港城回到内陆,听闻在内陆做成数件大事,光芒璀璨,而且法华学院的纲领,都是他亲自编纂,虽然他人并未停留太久,但是这所学院日后能够风生水起,影响力辐射向整个东南亚,根源——或许都在于这位左先生身上。
原温初想过能否遇上他。
但是她有没有抱多少希望,认为只能碰运气。
可她没想到,这位左先生居然——当真出现在她面前。若早知道如此,她绝不会方才对着那个扑街前未婚夫说出那些张扬嚣张的话,让真正的儒者大师看了笑话。
原温初取出徽章,递给对面的中年男子,她难得羞涩,低着头没直视对方的眼眸。
左先生的声线温厚。
“方才不是还理直气壮么?”
“你要来当讲师,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的还多得很。”
他接过那枚徽章,只看了一眼,便定定说道。
“的确是真的。”
他只看了一眼,便复又把徽章放回到原温初手掌心,他说道。
“你这样的人才,的确是法华学院所需求的。”
“只是法华学院眼下——流动资金不多,给讲师的酬劳也不算多,不知道原小姐肯不肯答应。”
原温初的一颗心一下子安定了。
有了左先生的话,就等同于板上钉钉!
原温初心中一件大事了却,她转过头看向何礼峰,她那双韵味无穷的眸子盯着他的眼,然后主动开口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忘了说,去警备司作证绝算不得抛头露面,那是为了公平同正义。你们何家的酒楼生意受了影响,所以方才迁怒于我吧?”
她不等何礼峰反驳,然后笑眯眯地说道。
“迁怒也是应该的。”
“反正——你们家酒楼的生意,我日后若是有机会,必定要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