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伸出手去触碰她,但是手指明明只是细微地抬起了一下,他自己就好似触犯了什么禁忌条例一般,然后迫切无比地收回了他自己的手指,他眼瞳细微地流转了一下,见到原温初根本没有注意到。
他才撤回眼神。
如此卑微。
卑微得一点都不像是他,恐怕也无人能够想象得到,他殷惜,居然有朝一日,也能够卑微到这种程度,卑微到整个人都不再是他,可是他这一生,也只能够为了一个女人卑微到这种程度。
他内心苦笑。
原温初却根本不理会殷惜苦不苦,她抿了抿唇,然后冷静发问道。
“原温宁说,你撺掇白秀岚害人。”
“是真的么?”
殷惜顿了顿,然后反问原温初。
“你觉得,白秀岚的话可以相信么?”
原温初默不作声。白秀岚的话……可不可以相信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一件事情,殷惜一定有什么隐瞒了她的事情。
她过往不同他对峙,是因为她没有武器,也没有充足的底气,同殷惜对峙,但是如今她什么都不怕,她抬起头,对面的男人看着她的眼睛,却突然凑近她。
殷惜同她之间,平素都隔了安全距离。他突然凑近她,眼神落在她身上,原温初感觉到对方呼吸都急促起来,他略微闭上眼眸,再睁开的刹那,眼瞳之中有流徙的银河,是层层碎裂开来的冰原万里,他说道。
“原温初,你为什么要回港城来?”
“这个港城,还有什么值得你放不下么?”
原温初抬头看向他。
“殷惜,港城就应当是你的天地么?”
“你能在港城占据一方天地,我连回来都不可以?”
殷惜的呼吸为之急促了一下,然后他苦笑着说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原温初眼瞳仍然是一片淡漠,她扭过头,墙壁上头挂了地图,她凝望着象征港城的那个小点,同北面的广袤天地,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过几日,我可能要北上一趟,去沪城。”
她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却让殷惜的表情都为之一变,他向前一步,情绪有些激动,想要攥住原温初的手腕,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只是声音却无法再保持那么平静。
“北上去沪城?可是北面那般乱糟糟,你去沪城……我也有生意在那边,我让人送你去,这样安全点,我心里头也好放心。”
原温初却摇头,殷惜的确是担忧在意,但是她的反应却极为平静,她开口说道。
“不需要你送我去,我自己自然有渠道过去。正因为北面乱,所以我才要走。”
涉及到她的安全,殷惜没有办法熟视无睹,其他时候,他可以随着原温初的性子来,但是眼下他却做不到当做一切无事发生,就让她这么莽撞离开港城,他低声说道。
“乖一些,你别去。”
他的声音沙哑隐忍,情绪被他自己深深埋在他自己的心里头,殷惜自己都觉得自己极其能够忍耐,可是面对眼前的原大小姐,他怎么做怎么错,只能选择忍耐。
不是他殷惜想要忍,是他无可奈何,在她面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他何尝不羡慕旁人亲近她?他何尝不想要像是两年前那个顾铮行那般,直接往她身旁蹭,靠近她接近她,可是他做不到。他咬了咬唇,然后说道。
“我劝说不了你,终归有人能劝你。”
“原温初,你莫要任性。”
原大小姐人好似一朵俏丽玫瑰,她扭过头,眼底是星星点点笑意绽放开来,她哪怕是玫瑰,都是尘世之间最为娇艳欲滴的那一朵,然后原温初开口说道。
“我决定的事情,谁也变更不了。殷惜,你更不可能改变我的主意,所以,不要白费心机了。”
她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头是烟波浩渺,殷惜同她之间隔了两三米,他声音低沉急迫。
“你别去——内地对于你而言不是什么福地……”
原温初骤然之间眉眼凝住,她盯着殷惜的脸庞,然后一字一句地开口问道。
“不是福地是什么意思。我倒是很好奇,殷惜,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从两年前,我就知道,你一定有事瞒住我。如今我愈发肯定,对不对?”
殷惜同样看着她的脸,只是他自己的神色淡漠了许多,像是天色转阴,天边那一缕渺淡的烟雾,烟云凝住,这个港城眼下名声最大的商界大亨,被认为凶恶无穷的大商人,在她面前却表现出几分无措,他抿唇,那唇瓣凉薄,哪怕是这样看过去,也能让人觉得,并没有什么温度可言。
然后原温初听见殷惜反问。
“那你呢?”
“你是不是也有事情瞒着我?从你那一日,去殷家赴宴,见到我的第一眼开始,你是不是也同样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
屏幕前头的观众们忍不住开始搓手了。
这两个人对峙得好哇!这个局面,是不是等同于快要互相掀开底牌了?
原大小姐是重生的,大家都知道。
殷惜是重生的,观众们也知道。
不过眼下看着这个情况,是不是原大小姐打算跟殷惜掀开底牌,彼此都戳破对方重生的事实了?
双重生者对峙,互相掀开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