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无边无际的雪,她莫名的一阵心慌。
时间不多了,再飞上去看看吧。
余小晚猛地升高了身形,尽量飘得高些,视野广些,直朝山顶飞去。
五分……
四分……
三分……
没时间了!
离魂倒计时跳动到00:00:58时,远处依稀恍过一抹黑影。
会动的?
余小晚紧飞过去,黑影越来越近,说是黑,其实早已满身覆雪,只不过比起漫山遍野的白雪而言,颜色稍显黯淡了些。
那人影步履蹒跚,身后拖着藤条树枝编织的简易拖床,拖床绑着两人,全身覆雪,一动不动,看那样子,简直就跟死了一样。
余小晚降下身形,辨了许久也没能辨出那两人究竟是不是玄睦,他们的脸一个比一个捂得严实,还都挂着冰雪,她甚至不能确定,他们是否还活着。
时间所剩无多,她只能暂且放弃,先绕到拖拽他们的那人身前。
那人满脸覆雪,眉毛挂霜,露在帽巾外的几缕头发冻如冰凌,缠在口鼻的布巾硬结成冰,不断喷洒的哈气也化不开分毫。
捂得这般严实,她本也辨不出是谁的,可那露在布巾外的眸子,猩红似血,不是玄狐狸还能是谁!
找到了……
他还活着……
余小晚心头一阵酸涩,眼泪未出眼眶,便已雾化纷飞。
玄睦步履艰难,齐腰的雪,走三步滑两步,背越来越驼,神色恍惚。
余小晚悬在他身前,倒退而行,刚松下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
他的状况好像有些不对,视线空洞而迷离,每一步都像是惯性的机械动作。
“玄睦,玄睦!”
明知他看不到听不到,她还是忍不住唤了两声。
他果然没有反应,依然艰难踯躅。
余小晚忽而想起,耶律越曾说过,他能察觉她的存在,她的拥抱能让他暂时摆脱痛苦。
那么玄睦呢?玄睦是否也是如此?
她试着探手轻抚上他的脸,呲啦,绯色电流流转在指尖,美丽的桃花眼微微驿动了一下,突然定在了她身上!
呼——哈——
浓稠的白雾自他口中不断喷洒,弥散在她的灵体深处。
“你……”他摇晃了一下,松了拖了一路的藤条,像是能看到她般,探手抚向了她的脸,“……是谁?”
轰咚!
话音未落,他已一头栽在了雪地里。
“玄睦!!!”
余小晚猛地睁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帐篷顶高高地挂在头顶,阳光恍在帐布外隐隐透亮,她擦掉眼泪,转头张望了一圈,并未见耶律越的影子。
他已经起身了。
天也亮了。
抹掉额头的冷汗,她的心跳却无论如何也缓不下来。
玄睦倒在雪地,生死未卜,他的状况明显很不好,若不管的话,那样的冰天雪地……
余小晚不敢想。
现在该怎么办?
她拽着薄被半坐着,脑中乱作一团。
帐帘一挑,光影恍过,耶律越清润的嗓音淡淡响起。
“收拾收拾,准备启程。”
“启程?”余小晚抬眸望向他。
耶律越微微颌首,拿起一旁的白袍披在了她身上,这些日子她穿的都是他的袍子。
将她的长发从袍中顺出,他边帮她系袍带,边问:“你的任务可完成了?”
余小晚僵了一下,“还,还差一个。”
“哦?”耶律越顿了下,抬眸睨向她,“是何任务?为何之前不一道提了?”
“是……”
余小晚不知该怎么说,即便说了,耶律越也定然不会帮她。
她语气支吾,眼神闪烁,耶律越眸中的温润渐渐幽沉。
“你答应我的,不说谎。”
余小晚心头一跳,抬头道:“我并没有要说谎,我只是不知该如何说。”
琥瞳微微驿动,薄光深意,意外的竟没有追问。
“若不是必须马上完成的任务,便在路上慢慢想,等你想好了再说。”
他推着她转过身,拿起木梳齐齐梳着她的长发。
举案齐眉,梳发白头。
这些日子,只要是她的事,耶律越事必躬亲,小至穿衣梳头,大至系统任务,照顾的不可谓不无微不至,可他越是如此,她便越是不安。
不要对她这么好,她欠他的尚还还不清,这般岂不是更无从还起?
她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不说谎?她还是说了。
不离开?她终究是要死的,难不成还真要他穷其一生都追寻她的转世,直到她完成所的任务,再弃他而去?
系统曾说过,她自由之后,是会送她回原来的世界的。
他待她越好,她便越舍不得,可他们根本不可能有未来,即便有,也是他苦苦追寻疲惫不堪的未来,她又如何忍心?
眼下已顾不得她考虑这些,玄睦还在生死交关,她该怎么办?
试着与耶律越商量商量?
耶律越帮她绾好发髻,鬓上宝蓝钿子,这才转身取了布巾帮她擦脸。
“这些我自己可以的。”
余小晚伸手想接,却被他绕开了。
“你的手……不方便。”
只是擦脸,一只手也是可以的,可耶律越却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