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罢了罢了,或许是他还在气她,所以才兴致缺缺,也或许是他还不太适应莫秋水的肉身,心中记挂的是采琴的模样,所以对她反应不起来,她也不是真惦记着那种事,何必还要在意。
终于说服了自己,新娘妆也化完了。
“新夫人可真美!”
“恭喜国公!贺喜国公!新夫人真真儿是国色天香,世间少有的美人儿!”
“是啊是啊,真美!”
耳畔一片夸张的赞美声。
余小晚张开眼,没看铜镜,先睨了一眼耶律越。
耶律越唇角含笑,眉目柔和地望着她,长睫分明,琥瞳荧光,那温润如玉的模样,仿佛还是当年那白玉无瑕的无双公子。
耶律越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扬起轻撩起她额旁的几丝碎发。
“有美人兮,思之如狂。”
余小晚一怔,本还算淡定从容,可望着他那一尘不染的眸子,再听着那不薄不厚不艳不黯的唇吐露的绵绵情语,当即便羞红了脸。
她一直觉得自己脸皮厚过城墙,哪曾想竟也会如此不堪一击。
她赶紧转开了视线,随意看向铜镜。
粉面桃腮,螓首蛾眉,一双美目如明月,半点朱唇点绛来。
铜镜虽模糊不清,可到底也是能辨出一二的,镜中之人果然是个美人。
喜婆子在一旁等了片刻,这才催促道:“吉时将近,新娘子蒙上盖头吧。”
大红的八角盖头盖在头上,团龙缠凤绣在当中,垂坠的流苏缀着金线,一动三摇,微芒闪动。
“爷,您也该更衣了。”
耶律越这才松了手放她下来,却并未离开,原地换上大红袍子新郎靴,胸前没有团花,只有帽翅长翎新郎冠。
“走吧。”
清润的嗓音响在盖头外,身子一轻,她再度被耶律越抱在怀中。
头上遮了东西,到底视线受阻,她只能垂目望着身下,青石小路幽幽晃过,很快便到了了竹园角门,园外火影重重,窃窃私语声不绝。
吱呀一声门响,瞬间鸦雀无声,随即便是一片跪倒山呼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响。
“恭喜国公!贺喜国公!国公与新夫人洪福齐天百年好合!”
这么多人同时山呼,再加上那不绝于耳的爆竹烟火,还真有那么点儿震耳欲聋。
耶律越不语,抱着她一路朝着府门而去。
余小晚暗暗诧异,这是要干嘛?到前院拜堂吗?
也行,拜完堂再回来,也算走个过场。
她安心地缩在他怀中,初次大婚,竟还有心思想耶律越比当初有力气多了,一路抱着她步履沉稳,半点不见疲态。
正胡思乱想着,余小晚陡然发现,耶律越没进正厅,竟一路跨出前院出了府门!
噼啪!轰!
门外爆竹震天,窜天雷一发接着一发,喜婆子小跑着站在门口高声吆喝:“新郎接新娘子咯——”
啊?!!
这什么意思?到府门前溜一圈再回来?
显然不是,耶律越抱着她径直上了花辇,秋日正是菊花盛放之际,一朵朵淡艳扑鼻的黄华菊爬满辇车,车子四角映天竹高高挑着四盏琉璃盏,盏顶的夜明珠晕如灿星。
八匹大马缓缓迈蹄,拉着花辇顺着大路踏马而行。
咻!啪!
咻咻!啪!
每隔不远便摆有烟花,花辇走过,流火窜天,啪的一声炸开五彩斑斓的火树银花。
古时不同今日,除了富贵人家,大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里也没什么消遣,还能省点灯油钱,便是在这繁花似锦的皇都城,天一黑,街上的人也是稀稀落落。
可今夜却大不相同,一拐过公主府胡同,满大街夹道相迎,到处人声鼎沸,抢喜钱的,讨喜糖的,热闹非凡,皇城百姓争相围观这与众不同的成亲大典。
白日不迎亲,半夜迎亲!
新娘子不坐轿子,却坐着辇车!
稀奇稀奇真稀奇!
这辇车看似简约却处处透着奢靡,车身雕龙画凤,龙衔东珠凤尾珠翠,便是不提这些金贵镶嵌,只随随便便上去抠一下也是满指甲盖的金粉,怎么的也抵十几两银子!
还有那琥珀雕刻的琉璃盏,更是价值不菲,尤其是琉璃盏上那四颗夜明珠,一个个足有小娃子拳头大,单是寻到一颗已是价值连城,这里竟能凑足四颗几乎一模一样的!怕是连皇帝老儿的国库都未必能寻到这么两双。
众人啧啧称奇,除却艳羡,也随之想到了当年时晟时大将军殡葬先将军夫人一事,当时那珍贵无比的水晶棺已让他们大开眼界,不曾想,今日这琥珀琉璃盏,成双夜明珠,更胜一筹!
啧啧啧!
皇家就是富贵,倒是他们这些个平头小百姓人穷见识少,比不得呀比不得。
感叹完了这低调的奢华,众人这才把视线集中在了车上两人。
看娶亲自然是先看新娘子,往日的新娘子都有花轿遮挡,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期盼风吹轿帘,好一睹新娘……胖瘦。
是的,也就能看个身形胖瘦,盖头盖着,轿帘也是一晃而过,真真儿是啥也看不清的。
不过今日却是不同,新郎官大明大亮地搂着新娘,哪怕盖着盖头,这小风一吹,难免能恍见点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