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话, 发泄的爽快, 时晟铁箍般的手掌死死抓在她的手臂, 指尖钢针一般,隔着厚厚的衣料嵌入她的皮肉。
“你……你!!!”
“我怎样?我都让你杀了我了,你还要我怎样?”
时晟目呲俱裂,咬牙切齿,“你,你……当真爱着那个玄临渊?!”
“是!我爱他!就像你说的,他为我数次以身犯险,为我长跪金銮殿!你要杀我,是他替我挡剑!你断我双腿弃如敝履,是他背我逃出破庙给喂了我续命之药!你……”
“够了!!!”
时晟突然暴喝一声,低头撞上了她的唇!
是,没错,的确是撞,他来势汹汹,磕破了她的嘴唇,仿佛饿兽一般撕咬着她那两片可怜的薄薄唇瓣!
双臂被制,踢踹又没甚成效,余小晚只能拼命咬紧牙关,无声地抵抗着他的侵入。
他紧箍着她的手臂,本还啃得粗暴,突然便顿住了,缓缓撤开身,背对着身后惨淡的月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能隐约恍到他沾血的薄唇,还有那瞪大的墨瞳中驿动的愕然。
他在愕然什么?他有什么好愕然的?
余小晚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时晟突然松开了一只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那里湿漉漉一片,连她自己都不晓得何时竟落了泪。
他一路顺着泪痕溜到她的唇角,抹掉唇角那一抹猩红,反手看了看,墨瞳不可抑制地抖了下。
喉结滚动着,他接连动了几次唇才挤出一句:“你……骗我,你一定是恨我,才故意那么气我。”
余小晚不敢再刺激他,想了想,便顺着他道:“是,我恨你。”
“你恨我?”
“我恨你。”
“你真的恨我?”
“我……我真的恨你!”
她与时晟之间,不过就是任务关系,虽也曾厌恶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可在她眼中,他就相当于一个NPC,连人都不算,又哪儿来的恨?
然而此刻,这般顺势而出的话,却让绝不能容忍背叛的时晟时大将军,喜不自胜!
虽然他不过是稍稍露出了一丝笑意,可余小晚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放松。
虽然不是很懂这变态被恨了为什么反倒高兴,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情好。
“我方才的提议,希望将军慎重考虑,目前而言,没有更好的法子,请将军为了苍国,为了玄国,为了避免狼烟四起,百姓生灵涂炭,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时晟擦掉了她脸上的泪痕,又抬手擦了擦她唇角的血迹,这才终于放开了她。
“我会考虑,明日给你答复。”
“多谢将军。”
有惊无险,余小晚尽量步履从容的出了矮树丛,刚踏出来,迎面便见高德一身肃杀匆匆而来。
她一惊,赶紧迎上去,“高侍卫,可是出了什么事?”
高德冲她一抱拳,“玄帝陛下方才醒来,突然便呕了血,又昏了过去,这会儿那边手忙脚乱,你快过去瞧瞧吧。”
玄睦呕了血?!
余小晚心急如焚,提起裙角,连“谢”都顾不得说,赶紧朝着帐篷跑了过去。
高德目送她离开,刚想继续进矮树丛寻自家将军,时晟已拂开乱枝迈步而出。
“将军!玄帝醒了,呕了血又昏迷过去,看情形,不容乐观。”
时晟微微颌首,眸光沉沉地望着篝火交错中跑远的身影。
“高德。”
“属下在。”
“皇城中那些女子,因何仰慕我?”
高德一怔,“自然是因着将军神武英勇,是大英雄。”
“那若让一女子伤了心,又当如何挽回?”
方才不过一怔,这下高德可真是傻了眼了,他偷瞄了一眼自己将军,简直怀疑自个儿听错了,
“这,这……既是让人伤了心,必要求其原谅方能挽回吧。”
“原谅?”时晟蹙眉,“男子求女子原谅?夫纲何在?”
“这……”
高德虽有家室,可常年跟随时晟,娶了媳妇儿放在家里,也没怎么哄过,哪儿懂这个?
“嗯?”时晟转眸睨了他一眼,显然还非要个答案。
高德无奈,只得绞尽脑汁回忆着寥寥无几的数次哄媳妇儿经验。
“夫纲是做给旁人看的,也就是皇亲贵胄更重视些,将军不见平头百姓,哪个不是床头打来床尾和?便是属下也不过求个婆娘娃子热炕头,行军而归,有个婆娘等着总归是好的。女子则更简单,有个疼宠自己的汉子便是满足,若事事都讲夫纲,哪儿还有那么多的郎情妾意?”
时晟许久不语,似有所悟。
……
余小晚一路跑回帐篷,迎面正撞见莫非出来,莫非也不多言,赶紧拉起帐帘让她进去。
“主上,急,攻心,呕血。”
余小晚一顿,“因何而急?”
“寻你。”
“寻不到我,所以急?还是急着起身寻我却起不来,所以急?”
莫非摇了摇头,幽蓝的眸子里透着浓浓的担忧。
余小晚不再多问,赶紧进去,秦宁同几个军医正在施针救治,方才走时还干净如新的铺盖上多了一滩骇人的血迹。
“主上如何了?”
秦宁施完最后一针,抬袖擦了擦额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