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越似乎真的睡着了,无论她如何亲吻,他始终沉稳如初。
喉结,下巴,唇角……一路先上,最后停在他眼角那细不可查的疤痕,这还是当日他中了她下的绕指柔,为了躲开同样中药的公主,破窗跳楼留下的。
纸窗透过朦胧月色,银发恍过点点微芒,她微叹了口气,抬手轻抚着那发,忽而想起那一夜白头的传闻,想起那梅图上的题词,心隐隐刺痛着。
暗香疏影留不住,生死情劫亦枉然,念悠悠,怨悠悠,直叫华发变白头。
晨之啊,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拂过他身上的累累伤痕,挨着那染霜发丝,她泪眼婆娑,每一声低泣都尽量压低嗓音怕吵醒了他,泪水濡湿了她的脸,也浸透了彼此交缠的青丝白发。
不知过了多久,她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月色西沉,万籁俱寂,月光柔柔洒在地上,床榻暗影中,银丝微动,耶律越缓缓张开眼,眸中碎光闪动,睨着怀中人儿,久久不曾转眸。
……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天蒙蒙亮便醒了,身侧空荡荡的,耶律越已不在。
丫鬟听到动静,赶紧进来,伺候着洗漱更衣,还要为她上妆。
“不必了,这样便好。”
“夫人,恕奴婢多嘴,爷难得留在府上,您不好好装扮,如何讨爷欢心?”
“真的不必了,他的心,不是讨来的。”
“那至少描上眉,涂上唇脂。”
余小晚摇了摇头,饭也不吃,起身出了厢房。
这里是驿站,耶律越并未入住任何人的宅邸,自然也有人讨好的要独劈府门给他,可看他未动,必然也是拒绝了的。
“你方才说,爷还在府上,在哪儿?”
小丫鬟紧跟着她,有些焦急,“夫人还是莫乱走动为好,万一惹爷不高兴,奴婢们也是要跟着受罚的。”
余小晚置若罔闻,莫非死后,她的心似乎也跟着冷硬了许多。
“那就快告诉我爷在哪儿,我直接找他总好过乱闯。”
丫鬟无奈,只得道:“大约是在前厅吧,半个时辰前,刘子过来,说是有几位朝中大员求见。”
有旁人在?
余小晚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瞧瞧。
三转两转到了前院,院门重兵把守,见了她抱拳行礼。
“将军正在议事,请夫人止步。”
将军,自然是指耶律越,一品国公身份虽高,可他带兵打仗自然还是要有军衔,他另一重身份便是骠骑大将军,这是苍国原本没有的官职,是他独创的天罡一品,比时晟的正一品镇国大将军还要高一级。
这是摆明了就是要压时晟一头,与他当日与世无争的性子,天差地别。
“待爷议完事,禀报爷,就说我有事寻他。”
“是。”
被堵在院外的可不止她一人,一旁还规矩地守着几个小厮太监。
余小晚瞟了一眼,见一小太监不停歪动脖子,耳根依稀有块铜钱大的青色胎记。
朱钰副本剧情曾提到过,此人便是余小晚差点穿成的那小太监。
也就是说……他也是穿越者!
她莫名有些心跳加速,大概这就是所谓老乡见老乡的复杂情绪吧。
有心想上前同他说上两句,可这么多人在,他又是朱钰的人,万一有人禀报了耶律越,只怕是不好,虽然有些遗憾,可她还是转身打算离开。
却不想,还未转身,那小太监趁人不备,突然冲她眨了下眼。
眨动太快,余小晚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见那小太监还在偷瞄她,神色一转,道:“时辰还早,爷还不晓得何时才能忙完,这些人都杵在这儿有碍观瞻,都随我来。”
几人不敢置喙,赶紧跟上。
主子还在院中,他们自然也不敢离得太远,只转了个弯,拐进一处下人房。
“待你们主子忙完,自然有人过来唤你们,你们呆着便是,此处是驿站,是国公爷的地界,且不可乱走。”
几人纷纷俯首称是。
余小晚转身又冲小丫鬟吩咐:“去,来者是客,上壶茶来。”
小丫鬟迟疑了一下,耶律越自然是吩咐过她寸步不离的,可当着外人的面,无论如何也不能拂了主子颜面,况且,出了门不远便是火房,几步路的事。
她福了福身,转身出去。
余小晚睨了一眼那小太监,“你过来,守在拐角,主子出来也能早些知晓。”
小太监喏喏称是,跟着她便出了房门。
走到拐角,左右看了两眼,见无人注意,小太监飞快从袖中掏出一物,塞进余小晚手中。
余小晚若无其事揣好,见丫鬟还没过来,便问了句:“你是男是女?”
“欸?”小太监一愣,“奴才原本是男的,如今男女都算不上,不过是个小太监。”
余小晚摇了摇头,“不是问你现在,是问你穿越前。”
“穿越?”小太监呆若木鸡,“何为穿越?奴才愚钝,求夫人明示。”
不懂什么是穿越?难道她认错人了?
“你可是小周子周显?”
“正是奴才。”
名字没错,胎记也没错,明显也是朱钰身边的人,怎会不知道穿越?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