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异常必有妖。章兰舟大半夜不睡,跑楼上遛一圈,他必定要点什么,那是章郁云的书房,里面除了白纸黑字还能有什么东西呢。
哦,保险箱。但里面锁的东西,臭小子暂时也没兴趣,可能研读的心思都没有。
“两件事。一,贸然闯门,你没有说抱歉;二、”章郁云冲床上的人一横眼,他往房间里略走了走,小子立马坐起了些身,稍显的不安就差刻脑门上了。某人有趣地浮浮嘴角,卧室北面是衣帽间。
起初,章郁云还高看臭小子了,他以为少年往家里藏人了呢。
二叔把手搭在衣帽间的移门上,由着兰舟不安分地从床上爬起来了,后者主动问二叔的下文。
“二就是,你去我那了,拿什么?”章郁云撑门上的手,食指有规律地敲着磨砂玻璃。
“剪刀。”
“剪刀?”某人存疑且不信。
“嗯,我的剪刀不快,我想找把剪刀。”
“做什么?”
“……”
“总不至于剪什么要命的东西吧?”
“二叔,你这就不厚道了,我没拆穿你,你大半夜不依不饶,真的上年纪了!”兰舟到底少年心性,他贸然摘下老章摁在移门上的手,劝他老人家早点回去休息,“那什么,姑姑她还在等着你呢!”
不管使。或者兰舟真的关键时刻害二叔翻车,给他饿过头了。总之,老章清理门户的决心很毅然,他再问小章,“要剪刀干什么?”
“剪东西啊。”
“把门打开。”突然,章郁云不和他绕了。
“啊?”
“我不动手。你自己开,是人是物,都得给我张一眼。”他冲少年一推脑门。
章郁云的世故心,他才不信臭小子是上楼找什么剪刀,他怕他血气方刚出纰漏。
没得商量,开门!
果真藏了个人罢,章郁云可能就是一顿狠骂,也不能真把他怎么着;
但看清臭小子没做出格事,反倒是嫌弃他,脂粉腔调了。
因为章兰舟同学在干嘛呢,衣帽间中央岛台上,放着一大摞七零八碎的花束材料,以及一大箱的车厘子。
章郁云气得捶心口,急需氧气续命,问他合法名义上的儿子,你这是在弄什么玩意?
车厘子花束。章兰舟同学在DIY一束99颗车厘子的花束送他的初恋女友陈同学。
章郁云真差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他随即给老同学赵孟成打电话,即,章兰舟的班主任。
章郁云同对方数十年的交情,今年开学前,他就打点好了,无论如何兰舟去老赵班上。眼下老同学成了教学制度内的相对面角色。
用赵孟成的话来说,章公子什么时候求过人呀。也有,他作为父亲、作为学生家长,他还真有好多抓瞎的时候。
“老赵,你知道他在家干嘛吗?”章郁云换一只手接电话,来免过兰舟同学的造反:夺手机。
章先生身板条正的182,但兰舟也到底是个半大个少年,不全够到章郁云,也能死乞白赖地胡抢过来。
“他在家里做花呢,还是什么鬼车厘子花,你说我气不气!你们但凡作业多点,他也不会这样的,我打人的心都有了,……,你说我能不能打他……”
话没说完,终究矫健扯皮的章兰舟夺过了电话,即刻跳离二叔十步远,站在房间飘窗上,冲班主任大人喊:
“老赵,有人对未成年人施.暴,你管不管?我跟你说哦,我二叔他这是打击报复,他和他的小女友玩书房play,被我撞见了,他不抚慰我幼小的年轻心灵,还跑来我房间暴.力.执.法……”
那头的赵孟成:“滚!”
随即挂了语音通话。章家爷俩的日常battle,赵孟成早就不想听了。
“章兰舟,过来。”某人命令他。
“你敢说不是,你就是,老章!”说着,章兰舟趁机翻起章郁云的手机,爷俩杠上了,没有相爱只有相杀。
少年试图从二叔手机找点料出来挖苦一下。他无心看到后者微信一直有信息进来,而且才挂了老赵的语音通话,但信息栏页面,始终有个人的信息条挂在最上面。
哦,少年懂了,那人的聊天框被置顶了。
备注名是:〇〇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兰舟叫唤,“你一把年纪谈恋爱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你一个大小伙子半夜给我折腾这些就是小家子气!这些买不到嘛,还值得熬夜自己弄,有这个时间,你给我多读点书!”有人暴力输出。
“心意,心意懂嘛!我跟你说不着,你当然不懂,二叔的心意向来一掷千金的!”
“章兰舟,你给我过来!我不想现在就给你母亲打电话,听见没?”
“你除了拿我妈威胁我,还会别的嘛?”
“那个……”房间里两个男人持续火.拼状态,不期然,门外有人轻声叩门,是梁京,她看这两个人越吵越大声,实在难置身事外了,
“章郁云,我要回去了。”
飘窗上的兰舟一个箭步跳下来,朝门口跑来,他一把扽住梁京,后者下意识想起上次在章家老宅,他们家那条人高马大的德牧扑她身上的样子,
“姑姑,你可不能走!你住这儿罢,最好一辈子,不然我二叔他会鲨人的,我现在就叫你婶婶!婶婶!婶婶!”重要的事情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