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自己贴补多少?”秦晋问章郁云意见,这手心手背的,又是“岳父”又是“舅舅”。
“少他妈给我乱攀亲戚。”
章郁云交代秦晋如数转交这笔钱就可以了,不去站队。“徐这老公子哥属于踢到铁板了。这个时候,谁去讨他的好与歹,都是找屎。他想我去替他引雷,对不住,我章郁云没这么上赶着。”
同为商人,商人的本质就是守利,各人守各人的。
嗯。秦晋认同章郁云对于徐起屾的看法,“关于公子哥的视角。”小章很有发言权。
话又说回头,“其实你和徐,是解还是结,很一念之间,就看……”
“阿晋,我不知道你对于家庭什么看法。我个人而言,如果可以……”章郁云希望在他走进那一道门之后,就不想事了,今晚吃什么,孩子在干什么,饭桌上可以交谈也可以挑食,然后做父母的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简简单单,万家灯火最俗套的缩影就够了。
“所以你明白嘛,我如果需要一个可以替我斡旋的太太,大概我早就成婚生子了,也没今天和圆圆什么事了。”
“有妻有子的章某人,遇到她,还会犯糊涂嘛?”秦晋今早话很多。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章郁云就此挂了电话。
秦晋办事向来利落,不到中午,平旭这里就彻底终止了关望亭的劳务合同,遣散费以及徐家赠予的费用,一并划到了关的户头上。
秦亲自会关望亭,表示,章先生这里因为个人原因不能继续聘用你了,但后续工作及安家方面,任何困难都可以联系他。
也别有任何不痛快的地方。“章先生也难做,看开点,就紧快去谋新的生路。”秦某人的点拨向来分人的,他知道眼前这人不安分,升米恩斗米仇。
能狮子大开口去吸血自己的胞姐可见品质。也未必就到品质这地步,不过生活这张大网笼络住太多人心罢了。
一个个扒开来看,黑的红的臭的烂的,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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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望亭觉得徐家在打发要饭花子,
他从阿飞这里得到的情报来看,徐家不大富大贵,但也不是小虾蟹的角色。尤其徐起屾本人一路青云直上,来S城安家更是矜贵的升迁令。
阿飞伙着几个兄弟笑话望亭,满打满算,敲敲打打,等于徐家扔出件破钉船,喏,拿去卖几个钱,别再来腆脸了。
人心向上走,很难,陡峭如云;
往下跌,分分钟,粉身碎骨。
关望亭始终不能从章徐抱团利益的生意人嘴脸里醒豁开来。升斗小民就是觉得这些有钱人作践人了,其实章郁云从头至尾没少他一分遣散费,只会多。
但尝过云端飘飘然的人,纵情跌到泥上来,是恼怒,是憎恶,是牵涉。
关望亭对着手机里平白多出的三十来万,他并不感恩戴德或者见好就收,骂骂咧咧地踢开脚边的啤酒瓶,说那一群狗娘养的混账东西,不把人当人看。
那姓章的,他一个晚上招待客人,签账都不止今天打发我的这个数!
操他妈,他们睡的女人都是我们关家的!
关家的!
阿飞眼见着这脓包喝醉了,也不提他给关望亭跑腿的劳务费,心里自有盘算。
继续递烟递酒,来哥们,别想那些不痛快的,同人不同命,人家几代都是躺在钱上过来的,咱不能和他们比。
走,哥哥陪你玩几把。咱们借着彩头,转转运。
是夜,关望亭喝得五迷三醉,由着阿飞唆使,夜聚赌.博,输光了敲来的三十万不说,还欠下了二十多万的债。
*
章郁云出差的第五天,梁京接到先前私活联络过的傅先生打来的电话,对方温和地说,没想到罢,这么快就又找她合作了。
这次是个纯意向局,但傅先生多少也想撑点排面,他的甲方爸爸请了随行翻译。
基于诉求及合作诚意,傅先生也不能单枪匹马地上。
他说付梁小姐双倍时薪,因为这里面还有层女伴的意味,但秦晋也在,梁小姐放心,纯工作性质,绝不会为难她。
“上回害你喝了杯酒,我回头挨了秦晋不少骂呢。”
梁京听着电话,手里不自觉地摆手,“不至于啦,傅先生,我心里有数,多了……我也不会喝!”
那头爽朗地笑。“我去接梁小姐?”
“不必了。我自己开车去,傅先生都两倍时薪了,这生意很有赚头了。”
周六天,傅又是临时call的,梁京收拾好随行用品,提前一个多小时出门了。
意向谈判选在了一家日料店,下午五点不到,晚市还没正式开始。
她在门口榻榻米上换鞋的时候,遇到了秦晋,后者好像是专门出来接她的。
等她意识到这一点,多少有点不适从的情绪。她没问秦先生,为什么会在朋友的生意局上,是习惯这么助阵?
总之不关她的事。
秦晋自己解释了一下:“对方是岩井总工的朋友,打过交道后就介绍给老傅了。”
“那为什么平旭自己不内部消化?”梁京纯粹没话找话说,算是开场白。
秦晋被她的内外意识惊到了,“这是老板娘发言嘛?”
有人呆在那里,“……额,当我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