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你……”星雾急忙弹开了霏廉放在他头顶的手,觉得后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你别突然这么肉麻,好吗?”
“呵,不逗你!”霏廉收回了手,将手背在了身后,看起来跟一个小大人似的。他清了清嗓子,又认真地看着星雾道:“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父皇未曾开口要了她性命,你可拿她撒气,但‘你’可切莫杀了她,否则你我兄弟二人可都要挨父皇训斥了。”
霏廉故意将那个“你”字咬得很清晰,星雾想了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不能动手杀她,但她却可以自己想死呀……
这还不简单,让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他有一千零八种!
“那、那就……多谢皇兄了!”星雾命仙官们提起了白天鹅,伸手揪住了它的羽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嘴角也忍不住地勾起。
白天鹅那双黑眼珠中透着死气与哀伤,凄凉无比地叫了一声,便被仙官们拎了下去。
霏廉微微一笑,敛起了眼底的一抹寒意。
此时,天后宫里已是点着星星灯芒,到处透着温暖的橘色。
林苗苗屁股挨着床板便睡着了,这一天一夜的经历,让她疲惫极了。
听到她绵长的呼吸声,天瑶微微一笑,给她盖上了柔软的薄被,又随手在房间里施法布置了一圈阵法,将房间守护得固若金汤,除了负责照料林苗苗的奶妈外,无人可入。
布置好了一切,天瑶才放下心,从屋子里退了出来,掩上了房门。
“太子还没回来吗?”她忽然问道。
“回娘娘,太子殿下尚未归宫。”秋笛满脸担忧之色,“要不,奴婢着人去找找?”
“不必了……”天瑶挥了挥手,虽然隐隐觉得霏廉下午的神色不太对,但天瑶又怕是自己多心,毕竟霏廉平日恪守孝义,行事稳重,应当不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举才是。
“我们去殿上等着他吧,想来,很快就该回来了。”
“是!”秋笛急忙点了几名宫女值守在林苗苗的门前,又从其他宫女手里取了天瑶的披风,快步跟上了天瑶的步伐,“娘娘,天气微凉,注意身体!”
等屋外的脚步声远去,林苗苗也睡沉了。没多久,房间里便传出她的呼噜声。
奶妈慈祥地看了一眼林苗苗,微微一笑,坐在了她的身边。
这时候,一阵风将床头微弱的灯火吹得晃动不已,奶妈疑惑地转头看向火烛,却突然两眼一翻,沿着床沿缓缓倒了下去。
灯火晃动之下,光线明灭黯淡,地上的黑影诡异地扭动着,好似群魔乱舞。
一道修长的黑影突然出现在了林苗苗的床边,像是凭空出现的,又好似是从地上的黑影中汇聚而生的。
风停,灯火依旧,又重新渲染着屋内的暖色。
床前那人一身雪衣,一尘不染,乌黑的长发从脸侧垂落,额前的散发中,掩藏着一双明亮的眼眸。
他的目光深沉、镇定,仿佛完全不受外界影响,笔直地投在了林苗苗的身上。
淡淡的黑雾从他的眼中、身上钻出来,向着四周弥散,空气中隐隐暗藏一股凛冽的杀意。
“你为什么会是魔?”漆黑的夜眸闪过一道寒光,雪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抵在了林苗苗细小的脖子上,只要再用一点儿力气,便能让这个脆弱的生命就此湮灭。
魔,是他此生最痛恨的东西!他们生性狡诈,冷血残酷,恃强凌弱,残害无辜,为了天下苍生,也为了替他死去的同伴和师长们报仇雪恨,他不惜将自己炼成了剑,双手沾满了魔族的血,身体被煞气侵蚀而不得不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但他,从未后悔过!
只是今日,他的脑海里总是莫名浮现出那可爱,却充满了忧伤和畏惧之色的小肉脸。
每每想到那张委屈巴巴的小脸,他就觉得胸口有些乏闷,周身的灵气都无法顺利运行。
所以,他才会不惜深夜来到她的床边,想要彻底解决这个祸患。
可是现在,明明只要一点点力气,便可以叫这世上最后一个魔族彻底消失,他究竟还在犹豫什么?
“滋滋……”就在他犹豫之间,地上又多出了两道影子,两条细长的“鞭子”,宛若深海巨怪的触手,从林苗苗的后背上缓缓钻了出来,一左一右,像是在审视着来者,判断着他的危险性。
“伴生魔兽?”他释放出一层坚固的气劲墙,将两条“鞭子”挡在了气墙之外。
两条机械臂被撞了个懵圈,用尖端的钳子和刀朝着气墙不停笨拙地撞击、试探,就像是要将那气墙撞破才肯罢休。
“哼……”来者冷哼了一声,不由得替林苗苗担心起来。
都说魔族的伴生魔兽决定着主人的强弱,小肉包的伴生魔兽这般蠢钝没用,她日后还怎么自保?
嗯?他为何要替她考虑自保?他不是来杀她的吗?
少年微微一愣,却不防林苗苗一个翻身,竟然将他的手当作了抱枕,紧紧地缠住了。
“松手!”他不满地一抬眉毛,却见那小东西不要命似的,把他的手当作了奶瓶,直接吧唧吧唧吮吸了起来。
指腹上传来了异样的刺激,细细麻麻的,好似有几百只微小的虫蚁在啃咬着他的皮肤。
他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恐怕真的对这个单纯可爱的魔族小崽子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