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童缘是趴着的，受力面积少，还算稳。
她一把将黑蝴蝶捞住。
黑蝴蝶惊魂未定，虽然翅膀都让她给抓皱了，还是很感激地跟童缘道谢：“多谢多谢，个子小就是这点不好，一点风就能掀翻我。”
丁玄越飞越高，风也越发猛烈。
但这风对丁玄来说并不是阻碍，反而令他毫无阻碍地乘风翱翔。
地面的万物都在他身下，尽收眼底。
伏在丁玄背上的童缘，也分享到了丁玄的这份自由。
真好呀。
童缘为他的这份肆意而生起了一丝羡慕。
如果她也能变得像丁玄这样强大，能无拘无束地冲破桎梏就好了。
在黑蝴蝶的指点下，丁玄在一个低矮的石山上落下，不待童缘下来，他就变回了人形。
于是童缘的姿势就变成了抱着丁玄的脖子挂在他背上。
童缘：……
丁玄：……
童缘讪讪一笑，松开手，装作自然的样子四下看了看：“这里好荒，感觉不到有灵，怪不得至今都只有忏诸发现了。”
丁玄绷着脸，蹲下将手按在了石头上，垂眸感受了一会。
黑蝴蝶一阵紧张。
虽然他说得信誓旦旦的，但毕竟时间很久了，那时他灵智虽开但也不怎么高，要是记错了，丁玄转头就会杀了他……
“有吗？”童缘也在丁玄身边蹲下，好奇地问。
“嗯。”
丁玄简略地应了一声，手下的石头忽然崩出裂缝。
童缘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这道裂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大，整座石山像是被一刀横披开了，而山底部并不是实地，而是极深的洞穴，当石山被劈开后，袅袅的灵上升起来。
丁玄纵身跃下，童缘本不想跟着下去的，可是他劈开石山时一声招呼都没打，童缘没抓稳，也跟着掉了下去。
“哇啊啊啊！”
失重感令童缘大声叫了起来，坠落过程中经过丁玄，他长臂一捞，就揪住了童缘的衣领。
丁玄慢慢降落在底部。
一条白光闪闪、凝成液体的灵脉从地底横穿而过。
所谓灵脉，与沼泽和她泡过的温泉都不一样，那些都是普通的水中融合了灵，而这条灵脉是纯正的灵气。
黑蝴蝶盘旋在石山的裂口处不敢下来，但仅仅是循着洞口蒸腾的灵气就让它浑身舒畅了。
即使是童缘这个人类，站在这条美丽如梦境的灵脉前，都从灵魂深处感受到纯洁而庞大的力量所带来的震撼。
丁玄注视着从他脚下泊泊流淌而过的灵脉。
这就是他讨伐忏诸真正想要的东西。
他是一条失去了角的龙，只能不断地淬炼自己，让身躯变得更大、更强，能容载更多的力量。
如此，他活下去的几率才能高一点，复仇的那天，才能来得早一点。
即使这个过程，伴随着非人的痛苦。
丁玄清楚地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承受什么，而他的眉眼间看不出他有任何畏惧退缩。
丁玄平静地淌进了灵脉中。
白银般的冰凉、高密度的液体漫过了他的脚腕、小腿，丁玄盘腿坐下，半个身淹没在灵中。
他闭上了眼睛，身周顿时出现了一个漩涡。( ?
童缘站在灵脉边，好奇地四下观察了一遍后，就将目光落在了丁玄身上。
他看起来……很痛苦。
最初，丁玄一声不吭，只是咬紧牙，脸上的肌肉跟着颤抖。
随后，隐忍的闷哼声时不时从他喉间溢出，他额角青筋显现，浑身打颤。
丁玄感到每一条肌肉都被撕裂，每个毛孔都捅进了粗大的针，而五脏六腑都在翻搅着。
冷汗从他的下巴滴落，丁玄也毫无察觉。
即使痛不欲生，但他仍得勉强自己去吸收更多的灵，让身躯的改造更猛烈些。
丁玄抖得童缘的心都提了起来，她似乎窥见了一角他所承受的巨大痛苦。
忽然，那双冰冷的金瞳猛地睁开，他扬起脖颈，上面筋骨凸起。
童缘头皮一麻，自肺腑发出的、几乎不成人声的嘶声嗥叫，伴随着丁玄的变身。
丁玄变成了黑龙，银白的灵脉水花哗啦溅起。
他的身躯又大了许多，地下的隧道无法容纳他的身体，两侧石壁纷纷滚落大小石块。
他的鳞片变得更黑亮了，头型也有了变化，吻部尖长，眉骨处的鳞片尖锐凸出。
他还没从痛苦中脱离出来，身体剧烈地起伏着。
童缘不知不觉中也跟着出了一身的汗。
成功了吧？
变成龙形态的丁玄脑袋就搭在童缘身前，喘息间，有些鳞片也跟着翕动。
于是童缘看到了藏在鳞片下的断角，连根切断，切面整齐，如果不注意看的话，很难发现。
童缘心中顿时酸酸涩涩地难过了起来。
“呼——呼——不痛不痛了。”童缘踮起脚尖，摸着他的那处鳞片。
黑龙的每次升级都算经历了一次重生，不仅痛得生死不如，也是黑龙最脆弱的时候。
之前丁玄升级时，都慎重地挑了没人的地方。
再疼再难熬，又怎样呢。
无论沦落到何等地狱烈焰中，始终只是他一个人撑下来。
痛苦可以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