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晚,两人躺在同一个床榻上,盖着两张薄被叠在一起,算是厚的被子。床并不大,二人相距不过五寸,安静下来时,对方的呼吸深浅历历可辨。
躺了好一阵,唐虞也未酝酿出睡意,便找了个话头与顾觐拉扯拉扯。
“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多久?”
听见唐虞的话音,顾觐侧身躺着面对她,眼波深邃,随口应道:“你想走明日便走。”
“去哪?”唐虞侧头看他。
“闻清如何?”
唐虞皱眉,对于这个明面上是她封地兼封号的地方,愣是提不起什么好感。
“去那做甚?”
“你的竹马哥哥要成亲了。”
竹马哥哥?只一瞬,唐虞便反应过来,疑惑道:“宋嘉赐要成亲了?和谁?”新娘子若不是甄融,那该如何?
顾觐见唐虞默认了竹马哥哥的这个关系,顿时沉下脸,没好气道:“怎的?难过了?反正不是你。”
唐虞瞪他一眼,在他枕着头的手臂上掐了一把。
“你可尽别扭吧!”
“嘶。”顾觐被掐的倒抽了口冷气。
唐虞有些意外,这个力度应当不至于,但还是急忙松了手去察看。奈何刚露出焦急的神情,就听闻顾觐传来一声戏谑的轻笑。
这下唐虞发了狠,手在被子下摸索着,寻到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这回真是痛的顾觐不仅倒抽冷气,还往后躲了一下,险些跌下床去。
“快说,是谁?”
顾觐本有些恼,被唐虞近距离一接触,又生了些窘迫,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简直哭笑不得,无奈回道:“你就那么关心吗?”
唐虞这下反应过来那称呼,明白顾觐正别扭些什么,斜睨他一眼,道:“他若是我的竹马哥哥,那你岂不是我的竹马弟弟。”
顾觐恶狠狠的咬了咬牙,伸手捏着唐虞的脸,将唐虞的嘴捏的嘟起来,脑袋凑过去咬了一口。
“你就伤害我吧。”
唐虞不理会他,只问:“是不是甄融。”
顾觐表情微讶,“你怎知?”
唐虞笑着哼一声,“那孩子喜欢嘉……宋二公子这么多年,痴心终是没有错付。”
听懂唐虞的意思,顾觐脑袋凑过去,在她颈间蹭了蹭,轻声道:“我也是。”
唐虞明白,却并未回应,只在顾觐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一抹自己都不知道的笑。
“睡罢。”她伸手推开顾觐的脑袋,闭上眼。
顾觐看了一会她闭着眼睛的侧颜,心上一动,凑到她耳边悄悄说:“我揽着你睡,不动你,可好?”
唐虞眼皮都没动,伸手推开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凉凉道:“不可。”
被拒绝了他也不灰心,再次凑过去,道:“姐姐,我抱着你睡,真的不动你,好不好?”
貌似是被这声姐姐惊到了,唐虞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这两个字,我一说你就着,怎的你却能说的?”
这个称呼,是顾觐在唐虞面前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时才会说的,但不代表他允许唐虞认同两人之间存在姐弟关系。
他没回应唐虞这话,只说:“我都没枕头。”说完,害抬起头来展示给唐虞看,自己只卑微的占了软枕的一方小角落。
唐虞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毫不客气。
“那便不枕。”
翌日,唐虞又是在顾觐怀中醒来。
只不过唐虞刚睡醒时会犯迷糊,连日这么多次,她也懒得计较,坐在床榻上,任由顾觐给她梳头。
唐虞的眸子半睁不睁,还未将瞌睡虫彻底赶跑,只浑浑沌沌听到顾觐的话:“日后定要给你置办一个大镜台,买上一室的胭脂水粉,烟罗软裙,金银钗饰。坐在床上梳妆,太憋屈了。”
听清楚了他的话,唐虞一下子便清醒了,不知他为何发出这样的感叹,安抚地看了他一眼,“不必,有无镜台无甚关系,你给我梳倒是挺好。”
顾觐听了心上暖洋洋的,稍后也就听话的将梳子递给了唐虞。他们今日便要启程进城,断不能披头散发的出门。顾觐这双手虽巧,能绣得煮得打得,却不能梳上一个可称作发髻的发髻。
唐虞发觉,自己想要做什么,顺一顺他的毛,他十有八/九不会反对。
他就像一只猫,给它顺一顺毛,备点好吃的,就能让人尽情撸一把。
穿戴好后,唐虞收拾了细软。虽然只在这处住了短短一月有余,却凭空多出了不少物件,带也不是,不带也是,就干脆带上吧,反正是顾觐背着。
两人分别戴上帷帽,一黑一白,像一对携手闯荡江湖的鸳鸯游侠。唐虞与湖里的小鱼道了别,被顾觐牵着出山去了。
这座山坐落在所属闻清郡管辖下的远郊内,行上一段路,进了城门,就到了闻清郡市集,顾觐日常采买都是在闻清郡市集进行的。宋嘉赐的知府府邸就在距离市集不足五里处,甚是好找。
不知是御林军已经搜过了闻清郡,还是尚未搜到此,两人并未特意避开行人走小路,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找到了宋府。
顾觐先前就已知会过贺重,故宋府门口早已有人伸长脖子等着了。
远处走来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温芝的手骤然攥紧了贺重的外衫,贺重掰了好久她的手也没能让她松开,也就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