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珹轻哂一声,道:“曹溪,你也太惯着贺瑛了。”
曹溪虽不知两人先前在交谈些什么,但闻言还是低头浅浅笑了,回道:“公主有求,曹溪必应。”
贺瑛握着茶杯的指节因猛然用力而泛白,这曹溪还真是头脑简单,只一句就让贺珹诈了出来。
这样一来,贺珹便知道,是贺瑛有所求才让曹溪回来了。
贺珹看向贺瑛,眼睛危险的一眯:“小妹,大哥与你二哥,有私事要解决,劝你还是不要插足为好。”言下之意便是,将贺重的下落乖乖奉上,便不会波及你。
贺瑛并不会被贺珹所威胁,直直的对上他的眼睛,口气平稳道:“大哥,相煎何太急?”
本是同根生。
曹溪再如何蠢笨,也该明白了面前是怎样一个局。他忽然呛了下,剧烈的咳起来。平复后,他才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瞧着像是远重之外的西洋物件。
曹溪不适时的插了一嘴,“公主,你托我寻的戒指,我可带回来了,该如何奖励我?”
贺瑛瞥他一眼,克制住要揭案而起教训曹溪一番的冲动,强装冷静的点点头,淡声道:“晚些时候再给我罢。”
曹溪点点头,心里有些洋洋自得,他多少从贺珹的口中,得知贺瑛急匆匆的唤他回来是因为一些不太正当的原因,那他自己寻一个原因,也正好圆了方才那句“公主有求,曹溪必应”。
他可真机智!
而贺瑛此刻内心却是不住的仰天狂哮,贺珹早就诈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何必多此一举,欲盖弥彰,着实显得智力可人。
为何她一个冷静自持、谨慎行事、足智多谋、颖悟绝伦的女子,会摊上这样笨嘴拙舌、愚不可及的竹马?
贺珹自然是不知两人的内心是如何得意与煎熬的。他听到那句“相煎何太急”,又冷笑一声,道:“有些事,小妹你还小,无法理解,我并非要你二哥性命,你还是乖乖告诉我罢。”
说着,他负手踱步到偏殿的门前,继续道:“若是哥哥知道小妹你骗我,将贺重藏在公主府里,可是会很伤心的。”
他的手覆在偏殿的门上,将要推开的时候,回过头去似笑非笑的看了贺瑛一眼。
贺瑛无甚反应,倒是曹溪被这骇人神情瘆的一抖。
贺瑛看似平淡,实则广袖下的双手早就紧紧攥住,干净圆润的白玉指甲嵌进了肉里,硌得生疼,她却毫无察觉。
“我许久未见过二哥了。”
贺珹收回视线,低低骂了一声,随即推开了偏殿的门。
第六十三章
公主府的偏殿,较之于正殿小了一半,贺瑛一般与姐妹谈心或接见亲近的人会到偏殿去,回避所有下人。
贺珹推开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偏殿被一览无余,没有见到任何一片贺重的衣角。
“呵。”贺珹冷笑一声,又将门阖上。
门后的四人提起的那口气终于长长的呼出来。方才听到贺珹脚步已至,两个男人反应迅速,一人拽着一个女人闪身藏在门后。
唐虞的背紧紧贴着顾觐的胸膛,感受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和是不是喷洒在耳畔的温热呼吸,她竟觉得十分可靠,也不那么害怕了。
贺瑛知晓贺珹一无所获,登时放下心来,又恢复那心安理得的无波无澜。浓密的眼睫微抬,视线从茶杯望及贺珹的脸侧,轻叹了口气。
“大哥,何必呢?”
贺珹微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贺瑛,抬步朝上座走去。曹溪在一旁不明所以,却也稍稍感觉到了眼前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贺珹迈着长腿,几步走到贺瑛身旁,俯身停在她耳边,看着贺瑛鬓间的碎发,悠然道:“茶凉了,就换一杯,总喝冷茶身体不好。大哥下次再来看你。”
语毕,贺珹脚步生风一般离开了公主府。
那日后,贺珹许久没再来过。
贺重目前还不打算露面,因此二皇子府是无法回去的。怪就怪他平日不在圣洲多置办些房屋家产,便不至于落得风餐露宿无处可归的下场。不过外头风声很紧,各处都是贺珹的眼线,眼下待在公主府还算是安全一些的。
贺瑛的精明完全不输贺珹,每每安插在公主府的眼线,都能被贺瑛悄无声息的揪出来,久而久之,贺珹也就放弃在这布置眼线了。
四人便在公主府后院住下了。贺瑛给四人安排了等大的厢房,两间在东,两间在西,本意是想将两位姑娘安置在东,两个男子安置在西。
但顾觐对这个分布十分嗤之以鼻,自顾自的与唐虞黏在一起,于是乎东面住着温芝、唐虞和顾觐三人,贺重一个人住在西厢房。
结果住了没几日,贺重以一个人在西院住着害怕,非将温芝拐到了自己隔壁。温芝想着,与其留在东院看小姐姑爷卿卿我我,倒不如住到东院去。
反正贺重堂堂南川二皇子,也不会对她一个丫鬟有什么非分之想。
在公主府暂住的时候,唐虞便与温芝一起乔装成丫鬟,没有人见过她们,都只当是公主府新来的丫鬟,不足以警惕。于是唐虞和温芝便可以大摇大摆的在公主府出入。
这日,唐虞带着温芝上街采买些用品。在公主府住久了,本就没什么贡献,总不好什么都用公主府的。
回来时,温芝抱着贺重指定要的吃食回了西院。唐虞一个人走回东院,远远便望见了东院的花圃。顾觐最近越发不懂节制了,夜里总是缠着要,不依便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