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陛下是否要早做安排?”
陈宁云嗤笑一声:“你这狗东西倒是应了那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还请陛下恕罪,”太监立刻跪在了地上,他跟着皇帝也有五六年了,怎会听不出陈宁云语气中的不喜,“奴才只是为陛下担忧,绝无他意啊!”
“起来吧,”陈宁云意兴阑珊的说,“小禄子知道你哪儿比不上周轩吗?”
“奴……奴才自然是比不上周公公的。”
“你没他聪明,没他会说话,更加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小禄子连连磕头:“奴才知错了,知错了。”
“行了,让你起身就起来。周轩哪儿去了,整日的见不着人影?”
小禄子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周公公诸事缠身,奴才也不知道……”
小禄子话还未说完,就看见周轩的身影从楼梯口出现了,吓得他赶紧闭上了嘴。
周轩的模样还是没怎么变,冰冷、严肃、一丝不苟。
他向陈宁云行了个礼:“陛下上次交代给奴才的事已经办妥了,太后说一切从简便是了。”
陈宁云点点头:“母后还是这般节简,不过也罢,就顺着她的意思罢。这差事你继续办着,母后喜欢什么你尽管去寻摸。”
周轩点头应下。
还有半年便是钱云三十四岁的生辰,她既然是太后,那过生也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
这天夜里,陈宁云收到一封边关来的紧急军情。
他一开始先笑,逐渐的那笑就冷了下去,脸上的神色也让人捉摸不透。
小禄子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只把自己当个摆设。
“送给母后的大礼……有了。”
半年后又是春至,还是三月,雨纷纷扰扰纠缠不休。
太后的生辰虽说办得简单可仍旧热闹非凡,光是念礼单就让贵圆差点哑了嗓子。
白日里乱七八糟的流程按部就班的走完后,已经到了黄昏。
“今日天公不作美,”陈宁云向钱云来敬了一杯酒,“不过澜沧台那边倒是干净,有观天台挡着雨下不到那里去。”
钱云来饮下酒:“陛下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陈宁云含笑看着,“说来有些惭愧……不知母后可记得儿臣十岁那年,您曾答应过要带儿臣去放风筝?”
钱云来的神色略有动容。
“母后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钱云来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看窗外的天。
“陛下想去澜沧台吗,今天?”
陈宁云含笑点点头:“今天母后心情不错,便成全了儿子多年的心愿吧。”
钱云来放下酒杯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这个孩子已经成长到让她觉得陌生的地步了。
“好。”钱云来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答应了。
萧贤走上前扶住了正欲起身的钱云来:“太后,今儿还没用药呢,不如下次再陪陛下去澜沧台?”
钱云来摇摇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澜沧台的地的确是干的,又吹着风,陈宁云的风筝很快便放起来了。
“这只风筝看起来很旧了。”钱云来支开了众人,和陈宁云单独站在一起。
“是很旧了,”陈宁云说,“这是当年周轩准备的,儿臣一直留到现在。”
“是嘛,”钱云来看着越飞越高的风筝,“当初……是哀家的错,忘了与你的约定。”
陈宁云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母后说什么呢,那些事儿臣早就不在意了。”
他似乎兴致颇好,一边笑着一边将风筝的线交到了钱云来手里。
“母后可要好好放,别让它掉下来。”
钱云来看着天上的风筝一言不发。
“怎么了母后,”陈宁云站在她身后同她一起看着在风中摇摆的春燕,“自从七年前卫家长子死后您就一直郁郁寡欢,就连陪儿子时也无法使您一展笑颜吗?”
钱云来转过头看着他。
“小心风筝,”陈宁云扯了扯线让燕子飞得更稳了些,他看着他的亲生母亲,“前段时间儿子收到了一个消息,是边关来的。”
钱云来眉头一皱。
“母后对卫家人还真是在意呢,”陈宁云幽幽轻叹目光转冷,“不管是卫家哪个儿子,都让您这样挂怀。”
“你想说什么?”
“儿臣只是一直不明白,”陈宁云时不时的拽拽风筝线,让他的小燕子飞得稳稳当当,“为何……母后就是不肯分给儿子一点注意呢。是因为我曾经认贼作母,还是因为我害死了自己的同胞兄弟?”
钱云来偏过头去:“陛下想得太多了。”
“难道不是吗,”陈宁云嗤笑着问,“还是因为母后您也为自己的下贱而羞耻,所以才无法面对朕这个混乱天家血统的杂种?”
钱云来目光如电的看向陈宁云,可对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被她一句话就能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了。
他紧紧的握住钱云来冰冷的双手,不让她放开风筝线。
“母后想问朕是怎么知道的,这还用问吗?您看看朕这张脸,想想您每次面对卫青林和卫白苏的神情,听听大臣们私下的言论……母后啊,母后……朕真是佩服您,您可以杀了父皇诛了权倾一时的贵妃、刘德,竟然还能悄无声息的使这陈姓天下换了姓名,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