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擦擦手,见陶然就要将盘子推回来,他神情淡淡:“不吃就换一家。”
他将刚才她的回答转头送还给她。
一桌丰盛新鲜的食物,怎么能说不吃就不吃。陶然将盘子放到自己面前,对着挑得很整齐的蟹腿肉,闷闷地说了声:“谢谢小叔。”
声音很轻,沈临倒是听得无比清楚。
他解决完嘴里的食物,擦擦嘴角,没有根据道谢一事挑刺,而是轻轻地应了声:“嗯。”
从小西湖出来,时间正好过九点。
这里离外面的正道有些许距离,小西湖环湖而建,夜里隐去白昼的喧嚣,现下倒是静谧得很。
沈临回头看看陶然:“走路回去?”他在询问她的意见。
“我都可以,”陶然与他对视,随即又别开眼,弱弱地说:“走回去正好消食。”
等于默认了他的建议。
前几天刚下过雨,这几天大部分是阴天,晴日很少,道路上倒还残留着潮湿的痕迹。
江城冬天就这点不好,太过潮湿。
走出一段路程,陶然隐隐觉得空气有些凉,紧了紧外套,双手兜在外套口袋里。
“给。”
陶然看过去,是一双藏青色的手套。
沈临放到她手里,说的却是:“明早不要忘了还要晨跑。”
陶然看看手里的手套,上面似乎还残存些许温度。余光里,沈临的身影愈来愈远。
就是顺眼之间的事,陶然一边套上手套,一边快步追上沈临。
月亮隐藏在阴云背后,夜色很好地掩饰了陶然嘴角浅浅的笑意。
手套很暖,这个冬夜也很美好,而她则不必要担心什么。
——
标题和内容提要参考歌曲《暗涌》。
第19章 一点满足:一点在乎
又是一个周六晚上,陶然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沈临也正从一个会议脱身。他起身离开书房下楼倒水,陶然正好上楼。
“小叔,”陶然朝他点点头打了声招呼,而后就要上楼。
“嗯,”沈临回视她一眼,就要下楼。
下了没两个楼梯他转过身出声:“等等。”
陶然脚步一顿,回过头看他,眼里是询问:“怎么了吗?”
“晚上你想吃什么?”
陶然想了想,上个礼拜才在外面用过餐,这周再下馆子,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她试探性地问:“可以自己煮吗?”
沈临下了楼梯,走到客厅倒了杯水,润润嗓子,才走到楼梯口。
陶然还站在原地等待他的回答。
“那需要去超市买菜。”沈临说,“家里没东西可以煮。”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陶然一周几乎都在学校,沈临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公司,一天三餐也在公司附近的餐厅解决。
家里有定期的钟点工上门打扫,最近因为家里没什么人,沈临让钟点工一星期来一次,然后考虑到家里不开火,冰箱也没定期添置新鲜的果蔬肉类。
时下,冰箱空空如也。
没东西可以出去买,这倒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主要是吃什么。
陶然拖着声,尝试着问:“我提什么都可以吗?”
沈临皱眉。
陶然向来懂得怎么察言观色,见沈临眉头皱紧,她心下一凛。
“就当我没说过,小叔你说了算。”她说完就要转身朝卧室走去。
“陶然。”
只是还没来得及踏出一步,楼下那道轻淡的声线使得她不得不收回还没落地的脚。
陶然转身,抱着一个帆布包在身前,她一边偷觑沈临,一边弱着声说:“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她轻叹,怎么就又说错话了。就算沈临问了,那也是出于礼貌和客气。她要做的该是问沈临想吃什么,而不是她得寸进尺,进而提出的要求。
“我很难相处?”沈临问。
陶然抬头看他,神情错愣。
她想,原来他皱眉不是因为她话里要做的事,一方又苦恼,这个相处问题是他第二次问了吧。
“没有。”陶然违心回答。
“没有?”沈临却是轻轻笑了声,慢着声道:“那就往下说,晚上想吃什么,想什么就说,不用顾忌我。”
每个字,每个音节都重重地敲打在自己身上。这和上次他在饭桌上帮自己回应沈之仁关于请假一事一样,他也是这时的声音。
坚定有力的,让她往下说,往下走,不用管别人。
沈临见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连看他都不敢看,整个人低着头杵在那里,像个定住的木头。不由得头疼,他揉揉眉间。
“陶然,我希望我以后跟你讲话的时候,你可以想讲什么就讲什么。我不像你爷爷,你不用顾忌,更不用害怕。”
最后的两个字眼使得陶然抬头,依旧不说话,神色倒是一脸惨白。
沈临心里重重叹口气,“陶然,在我生气之前,说话。”
“嗯。”轻得像羽毛拂面,可以等于默声。
沈临沉着声,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陶然,我没听见。”
陶然双臂抱紧怀里的帆布包,里面是她带回来要换洗的衣物。现在它们就像一根浮木,让她得以获取暂时的搁浅。
“晚上我想吃火锅。”陶然紧紧抓住帆布包的带子,手背抓得筋脉暴涨,她声音拔高些许:“晚餐吃火锅,我想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