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低头再看看自己的碗,没怎么动过,跟刚添上来的没什么区别。怕沈临看见多想,她埋头赶忙吃了几口。
“你爷爷下周日回来,到时我们去机场接他。”沈临擦擦嘴角,在起身之前说道。
算算日子,沈之仁这回去海南快一个月了,也是该回来的时候,陶然点点头:“好。”
心里想的却是,陶敏和沈承航也差不多那个时候回来。
新年伊始,全家团聚,也算一件美事。
陶然想着,吃面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晚餐只有他们两个人,再加上吃的又是面,洗碗也是很快的一件事。
陶然洗完碗从厨房出来,见到沈临站在阳台,耳边放着手机,大概又是在处理公司的事。
她了然,正要去把客厅的茶具洗了。
一个抬眼,正和沈临的目光对上,视线隔空相聚。
陶然怔在原地。
沈临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与反应,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她招招手。
陶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隐隐有些许字眼传到她的耳边。不过既然沈临叫了她,虽然不知道这回走过去,对方会说什么。陶然放下原本打算要洗的茶具候在原地,待他结束完电话,这才走到他身旁。
沈临握着手机的手垂在一侧,他问她:“时间还早,我要去楼下消消食。”
话说到这里,没有了下文。
陶然等了好些会,才反应过来,沈临叫她过来要说的就是这么多。
但这话给人一种感觉,沈临应该还要说些什么的,可是他就此打住。
她默默揣测,过了十来秒,才说:“我跟你下去走走吧。”
沈临挑眉,像是不相信这话出自她口,他想想,还是问了句:“确定?”
话里带着些笑意,倒不像是询问,而是已然想到她会这么回答。
如果换成沈承航或者沈之仁,陶然断然是要避开的。但是如果这问话对象若是换成了沈临,那又要换作他想。
她点点头,眼神透过阳台看向窗外,夜色寂寂。
“嗯。”陶然收回视线,与他对视。
这回她勇敢了些,没有任何的揣揣不安。
南湾西里二期是近几年刚落成的小区,正好离江城一中不远,陶敏和沈承航合计着选了一套,同沈宅两边换着住。
比如这回家里只剩沈临和陶然,沈宅又大,所处环境也偏幽静。平时住着倒是不错,不过这段时间,家里少了些人气。
沈临一番思考下,将陶然带回了市里的房子,当时他也说,南湾区的房子距离江城一中近些,来回也方便。
夜色幽寂,沈临同陶然走在一条幽静的小路,旁边的绿植带种植一排竹林,一路延伸到尽头。
路灯投映下,绿竹枝叶在干净的地上形成一道道影像,稀稀疏疏,颇有意境。
沈临不说话,陶然向来又懂得保持沉默,两相静默,竹影倒成了陶然走神的目标。
“最近学习怎么样?”走出一半的路程,沈临侧过脸庞,朝她投来目光。
“还可以,”陶然跟他保持同样的步伐前进,说:“最近要期末考了,测试会多一些。”
沈临点点头,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陶然想起沈临高中是回国读的,不过不在江城,而是在奶奶的故居。陶然从记事起就没见过奶奶,也就平时从沈之仁那边听到一些念叨。
她思虑半晌,鼓起一些勇气,问沈临:“小叔以前高中是怎么样的?”
前几次同沈临相处,她对于他更多的惧怕,不敢怎么接近,能躲则躲。这些日子生活下来,她感知他这个人还是偏随和些。
虽然不是那么明显。
沈临走出几步,略略低头,像在沉思。
“我的高中,”没一会,沈临笑了笑,给出简短的答案,“刷题,考试。”
他笑声很淡,夜色过滤下,更是淡了许多。
陶然却是明显感受到了,受他影响她抿抿唇,唇角微弯,深有感受般:“大家的高中好像都一样。”
“是差不多,不过,”沈临转头看她。
路灯昏黄,竹影轻晃,不少影子掠过他的脸庞,加深了他眼部的轮廓。
眉目深远,眼神尤为深不可测。
距离一下子又远了,尽管他们站得还挺近的。
陶然弯腰拾起路旁的一块小石头,扔到草丛的角落里,假装自己并没有过分关注他。
她听到沈临低而轻笑的声音从旁边徐徐传来:“不过,那三年我还忙着与你爷爷做斗争。”
沈临读高中之前是跟着姨母在国外生活,初三的暑假才回来。
沈之仁的意思是安排他去江城一中读书,然后考江城大学,本硕博读临床医学,之后在江城第一医院工作。
可以这样说,他把沈临以后的人生都安排好了。这是他为沈临铺置的康庄大道,他也乐在其中。
然而身为被安排的人却与他反其道而行。
那时陶然刚步入小学,对于沈之仁的愤怒只能是懵懵懂懂。
沈临说完,陶然作为话题挑起者,却沉默了。
沈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你爷爷脾气倔,有时候该反抗就反抗。”
似是意有所指,陶然低低地“嗯”了声。
接下来陶然保持一贯的沉默,沈临也不在意,他放慢脚步迎合陶然的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