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话,姜月显然是不服气的,当即回道:“我没有赌气,我是认真的。”
单匀一笑,摇了摇头,“希月啊,旁观者清,你若是真的完全放下了,今日为何会那般激动?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别到时候人走了,你却悔了,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她会悔吗?被单匀一说,姜月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回到宣阳宫,已是午时末,姜月把孩子交给了乳母,自己则去到了书房,展开了一早就送过来,却始终未看一眼的候选人画像,及候选人的小传。
看着这些画像,姜月唇角翘得老高,这些人果真如单匀所说,是按着赢世安的模子来找的,她的王兄为了她,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这些人,都是世家大族里的优秀子弟,虽比不得勋贵之家权大势大,却也家风清正,仪表堂堂,且气度不凡。
可不论这些人再如何好,姜月也提不起太大的兴趣,看到最后,竟然是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她已身处自己的寝居,躺在宽大的雕花大床上,而他的一侧,竟熟睡着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身影。
姜月惊得坐了起来,冲熟睡中的赢世安大喊:“赢世安,你个浪荡子,还不快跟本宫滚出去!”
可任她喊了好几声,不光赢世安没有反应,连平常伺候在侧的宫女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姜月气急,俯下身去,摇晃着赢世安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赢世安才终于醒了过来,他坐起身来,倚在一个软垫上,睡眼惺忪地望着姜月,漫不经心道:“月儿,你醒啦?”
这话说的软绵绵的,还带着几分暧昧,听得姜月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忍着不适,喝道,“赢世安,你个登徒子,跑来本宫的寝殿做什么?”
赢世安弯眸一笑,慵懒道:“我要做什么,月儿不是瞧见了。”
“你怎么溜进宫的?”
赢世安以手托颌,笑得恬淡,“世安作为长公主的驸马,出入你的寝宫,那不是再自然不过?”
驸马?不过睡了一觉,赢世安怎么就成了她的驸马?难不成是王兄怕她嫁不出去,见有个愿意娶的,还是孩儿的爹,便屁颠屁颠,毫无原则地答应了他?
想到这种可能,姜月气急,连带脾气也长了不少:“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驸马?我怎么不知?!”
赢世安扶上她的双肩,郑重其事道:“就在刚刚,丹兄答应了我们的婚事。”
果然,呵,他那个兄长,果真是个靠不住的,这就把人给卖了。
不过,如今的姜月也不是个好拿捏的,当即翻了个白眼,震怒道:“我的婚事我做主,谁答应你的让谁嫁去。”
顿了顿,她又不耐烦道:“还不快下床去,赶紧走,别赖在我这里。”
此话一出,赢世安失落地收回双手,极其不舍地下了塌,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宫殿。
望着那个雪白的背影渐去渐远,姜月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待那人影消失了好半晌,她才吸了吸鼻子,喃喃到:“走的这样利索,你的诚意,也不过如此。”
说完,她又倒头睡了过去,这一睡就睡到了夜幕降临。姜月醒来后,发现时辰不早了,往常这个时候,孩子们该歇息了,此刻却不见踪影,于是她踱着方步来回寻找着,最终在庭院找到了两个孩子,与他们呆一处的还有一人,正是明明被她赶走了的赢世安。
月光如泄,赢世安正握着小肉肉的手,教他练字呢。
姜月眼角微抽,悄无声息来到几人身后,还未开口,那人便转过身来,笑吟吟地望着他,语带委屈地说道:“月儿,我原本是要走的,可孩子们吵着要爹爹,我于心不忍,便留了下来,你、不会怪我吧?”
☆、你不信我
他说出这样的话,姜月便是有心发作,也失了由头,只抬手指了指头上的明月,面无表情地说道:“如今天色已晚,我便不留你了。”
这是要逐客了!
虽是不舍,可这到底是她的地盘,赢世安只得依依惜别了两个孩儿,在两个宫婢的引导下,悻悻地退了下去。
目送赢世安离开后,姜月也回到了寝居,这一夜,她失眠了。
只要一闭上眼,头脑中便出现孩子们同他相处时其乐融融的画面来,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快乐,那是一种血浓于水的亲厚,那是一种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拳拳父爱。
第一次,姜月开始自我怀疑,怀疑她是不是做错了。
或许她不该因为自己的心结,强硬地将孩子绑在身边,而生生切断了他们本该享有的父爱。或许,她可以尝试着大度一些,待孩儿再大些,让他们自行选择去留。
或许,她应该委屈自己,跟他一道回去,如此这般,对孩子自然是最好的。可她刚生出这样的念头,立马又否掉了,终究她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这般思来想去,胡思乱想着,姜月于次日凌晨才睡去,于是难能可贵地睡了个懒觉。
待她再次睁开双眼,已是天光大亮,她急急忙起身,往小厨房赶去,这是她每日晨间的活计——亲自给孩儿准备一日中最重要的早膳。
吱呀一声,姜月推开了小厨房的木门,她没有立马跨入,而是愕然地立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才结巴道:“赢、赢世安,你怎么又来了?你、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