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汐嘴里虽先唤的是容予,可视线却忍不住往那陌生人身上落。
她以为自己看得隐晦,而那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回头看了过来。
在她看过去的那一瞬,他回头,视线刚好和她撞在了一起。
绥汐被抓包了也没有多慌乱,而是直直地盯着对方看。
然后弯了弯眉眼,笑成了两个月牙儿。
“大师,你生得真好看。”
这话不是奉承,也不是吹捧。
眼前这佛修虽没有什么头发,但模样生得极好。
他比起容予来脸上轮廓要深些,没那么柔和。
薄唇剑眉,眉眼如画。
那眸子看人时候看不出人的影子。似在看人,又像是并未将任何事装在里面般缥缈。
那佛修听后一愣,而后也跟着笑了。
“你这徒弟倒是比你有趣。”
容予也没想到绥汐开口与人说的第一句话竟然这个。
他心里隐约有什么情绪冒出了个尖儿,只一瞬便被压了下去。
“不要胡闹。”
容予看着绥汐叹了口气。
“这是绝云寺的无尘法师,与你一样,也是修的无情道。”
前期容予在修行上帮不了绥汐太多,他没有修无情道的经验。
除了帮她提升下身体素质之外,在入门方面还得请教有经验的人。
他自己倒是参悟了些无情道法,可入门还需慎重。
于是这才托青昀请了无尘过来。
原以为得费些周折,却不想对方答应得颇为爽快。
“你之后一段时间便跟着他修行。”
绥汐也知道自己这无情道有点儿难搞,她看向无尘。
“大师,无情道难吗?”
无尘掀了下眼皮,看着一脸好奇的少女。
“你认为什么算难?什么算不难?”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顺着绥汐的话反问了回去。
“十年,甚至百年修为都不得寸进的算难。”
“那便是不难的。”
“可师父说无情道是最难入的道法,怎么听你说得好像与普通道法无异似的。”
无尘风轻云淡的样子让绥汐更加疑惑,即使得了答复也没有办点儿解惑之后的轻松感。
“你师父说的也没错,无情道的确很难。”
“因为它既难入也难出。”
“不懂。”
绥汐摇了摇头,盯着他的时候眼里传达出的都是三个字——说人话。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师父那般无所不能的人却对教你入道这事如此苦恼,甚至找上了我来引你?”
“这个我听师父说过。他说是无情道他没修过,怕稍有差错便误了我修行。”
无尘抬眸先看向了坐在上面的容予。
他的眼神似笑非笑,看得容予有些不自在。
“剑祖,你真这么与你徒弟说的?”
“……我的确怕出差错。”
容予的手不自觉放在了一旁的书页上,他想要往后翻一页。
到了一半却没有动作,只用手指摩挲了下书角。
无尘淡淡收回视线。
“他的确怕行差走错,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他教不了你,至少在引你入无情道的之前。”
“你师父修的不是无情道,有情之人可狠不下心教一个无情之人。”
“而我教得了。”
他轻轻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之后他如何教你是他的事情。
不过在此之前,你得跟我修行一段时间了。”
“师父……”
绥汐咽了咽口水,眼神小心翼翼地看向容予。
“我这是要离开青霄凌云了吗?”
“不用离开。无尘他近日刚苦行回了来得了空闲,这段时间他也会住在凌云峰。”
容予感觉到绥汐的不安,温声这么解释道。
绥汐眨了眨眼睛,她看着面前眉目慈悲的佛修好一会儿。
然后恭敬地行了礼。
“无尘大师,请多多指教。”
就这样绥汐离开了尘渊,跟随着无尘继续修行着。
这件事尘渊是之后才知道的。
等到他急急忙忙来到凌云峰的时候,只瞧见了容予和白栎的身影。
“剑祖,你真的将绥汐交给了那个无尘手里了?”
容予正在提笔写着什么,听到对方有些急切的声音后一顿。
“嗯。”
“他是当今唯一一个与绥汐同修无情道的人,入道由他来引最为稳妥不过。”
倒不是容予不能引绥汐入无情道。
只是有了无尘这个真正修得无情道的人在,自然得选最有把握的人来才是。
“……他可比我下手还要重。”
能让尘渊都担忧的程度,可见有多重了。
容予手中的笔停了下来,笔尖一点墨落在了宣纸之上。
“你与他曾交过手?”
“倒也不是。”
尘渊脸色凝重了些。
“剑宗曾有弟子去过绝云寺暂住修行,当时他师父原本想找的是寺里的圆真法师。结果恰巧他人不在,便托付给了无尘。”
“是小峰的弟子,回来时候还是顾长庚御剑去接的,身上伤躺了三月都没好全。”
“……”
绝云寺和青霄凌云向来相交甚好,偶尔剑宗里会有弟子心不静,修为顿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