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成了亲,听说文妤也要与承恩公府的公子定亲,如今唯独只剩下一个李穆,广陵侯太夫人愁得慌。
她这一年半年的时间里已经到处在京都勋贵人家走动,也见了不少性子好,人品也不错的姑娘家,只是但凡回来跟李穆提一两句,李穆都只会说一句“背地里谈论人家姑娘,对姑娘家的清誉不好”,这样理直气壮地说完,李穆总是能在把嫡母堵得哑口无言以后施施然地走掉。
广陵侯太夫人心里郁闷得很。
她这样与太后提及李穆的婚事,也是想着,太后若是能管管李穆就好了。
只是太后也是管不住李穆的。
“儿孙姻缘由天定。由着他去吧。”太后便叹了一口气说道。
见李穆阴沉着脸坐在太子的身边,一副阴郁无比的样子,太后揉了揉眼角。
每天为孙子孙女的婚事发愁,她真是没享几天福啊。
“我只是想着,叫个好姑娘多陪着他,他的日子能比只看着我这只喜欢板着脸的母亲松快。”广陵侯太夫人说了这一句,正坐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的罗嫔眼睛一亮。
她觉得皇帝对自己还是有情分的,毕竟自己建议皇帝今年召见广陵侯太夫人母子进宫,皇帝也都听她的答应了下来,对她并不是已经绝情。她早就忘记去年皇家家宴的时候李穆母子就是在宫里过的,不过这也不重要……听到广陵侯太夫人发愁李穆的婚事,她顿时找到了话题,眼睛一亮急忙点头说道,“可不是。阿穆打小就受苦,正应该有个极好极好的姑娘来爱惜他,照顾他,与他相伴呢。”
她今天打扮得十分华美,此刻贸然说话,广陵侯太夫人根本就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见广陵侯太夫人并不与自己说话,罗嫔的脸上露出几分怒意,然而想到自己对李穆用心良苦,也顾不得对广陵侯太夫人的恼火,陪笑着对太后说道,“娘很别怪我多事。阿穆打小就是被我养大的,我做养母的也是关心则乱了。”
她见太后垂眸看过来,急忙说道,“说起阿穆的婚事,我心里倒是有个极好的人选。与阿穆也并不是毫无关系,以后在一块儿了,也能更熟悉亲近。”
她说话的时候,宫殿里突然寂静了下来,唐菀想不明白为什么罗嫔总是“下次还敢”这样的态度,不过见皇后正逗弄和静郡主,她抿了抿嘴角。虽然知道本不该与罗嫔闹什么冲突,可是她是谁啊。
她是广陵侯太夫人的干闺女,是李穆的干妹妹,这时候不说话,难道她是死人不成?
更何况她背后还有凤弈。
她还有儿子闺女。
她怕谁啊。
唐菀觉得心里有勇气了,便在一旁拧着眉梢儿小小声地说道,“可是……哥哥的养母明明是皇后娘娘,什么时候成了罗嫔娘娘了?”
“你说什么?”罗嫔诧异地转头。
皇后无声地笑了笑,看向唐菀的目光带着几分柔和。
唐菀却理直气壮起来。
她看着罗嫔,看着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貌的脸还一副诧异的样子,便认真地说道,“哥哥又不是罗嫔娘娘您生的,您怎么可以成为哥哥的养母呢?”
“可他当初是跟着陛下与我……”罗嫔恼火地说道。
“这就更不对了。哥哥不是皇子,当初跟着陛下长大,可就算是那样,也只有认皇后娘娘做养母的道理。与罗嫔娘娘您何干呢?罗嫔娘娘,您不也只是一个……”唐菀的话没有说完,可是罗嫔却一下子听懂了。
看着唐菀那清澈善良的目光,想想她刚刚的话,罗嫔气得浑身发抖,觉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唐菀的意思太明白不过了,她不过是个小妾,怎么好意思在正室元嫡皇后尚在的时候,就把一个养在皇家的孩子视作自己的养子?
就算是人家养子的的确确是被皇家养大,可也只有认嫡后的,再没有她这么一个嫔妾的份儿。
这仿佛一闷棍砸在了罗嫔本来春风得意,又带着几分慈爱的脸上。在安静的宫殿里,罗嫔只觉得唐菀那带着几分关切的目光就像是刀子,把自己的脸皮一寸一寸地割下来。
她只是个嫔妾,没有资格做别人的养母。
是这个意思么?
罗嫔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却不知该怎么反驳唐菀。
李穆不是她生的,她当然没有办法反驳唐菀的话,不然,岂不是在皇帝的面前和皇后作对?
只是不管怎样,罗嫔却急忙含着眼泪求助地看向沉默不语的皇帝。
皇帝顿了顿,并没有看向罗嫔,平静地说道,“阿菀说的没错。”
这一句话刺中了罗嫔的心,仿佛被皇帝否定了她的全部。
“陛下!”
“大过年的,你鬼叫什么。阿菀说得没错,阿穆……的确是皇家养子,只是却是皇后的养子,不是你的。你也没有资格插手阿穆的事。”太后见罗嫔气势汹汹地去看唐菀,便沉着脸说道,“不过是个嫔妃,你莫非还敢训斥一位纠正你错处的郡王妃?如今你的胆子越发地大了。”
她都知道罗嫔会给李穆说什么亲事,果不其然,罗嫔受到这样大的羞辱,只是想到自己的想法,到底忍了,跟皇后与没吭声的广陵侯太夫人赔罪,之后拧着帕子低声说道,“我也只是关心则乱。阿穆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娘家有个侄女儿,生得闭月羞花,性子也极好的,与阿穆也不算是毫无瓜葛,因此才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