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刘老拔高了音调,“每一次有女宾客上门,他的饭菜就做的特别好吃。”
老张别有深意地看着他,“每一次有女宾客上门,他就和人家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苏冉“哦——”地一声转向刘老。
老人家却很淡定,做了个补充说明:“是我和人家躲在屋子里敞开着大门不出来。你看,这就是我不收女弟子的原因。”
莫小男马上接道:“应该是说相声的女弟子少吧。再说了,您都到了这个地位,收谁不收谁还不是您一句话吗?”
刘老摆摆手,“我的相声,是业余爱好,不过我把这个业余爱好当做终身的爱好来钻研。实际上我没收过学相声的徒弟,多跟你们一样,来学发声的。我也没什么地位,圈内人把我捧的高,也就是因为我是沈老爷子的弟子,而沈老爷子一生只带了两个徒弟,我是仅活着的那一个了。所以说,有些传言未必真,对吧?”
他眼神一飘,就从莫小男那边飘到了苏冉身上。
“对,刘老的话有道理。”苏冉求生欲强烈,立马附和,可转念一想,也不全对,又立马补充道:“但有些传闻真不真也得看人,比如我的,就失真,但是关于您老的,那是千真万确,您就是泰斗,无冕之王。”
“咳咳咳……”老张剧烈咳几下,咳完后毫不客气地诟病苏冉:“马屁精。”
马屁要拍的好,也能很抵用,像今天苏冉这句话,刘老很爱听。
所以他拿着腔调对莫小男说:“不收女徒弟是一贯作风,规矩不能破。要是男儿来拜师求技,倒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了。”
莫小男两眼发直地看着他,悟出了里头的意思,“……主要看,眼缘。”
她在台下踢了苏冉一脚。
苏冉无动于衷,闷头吃饭。
莫小男这次上来,刘老明确告诉她,苏冉可以下山了,作为一个非影帝级演员,他的声词练到这个地步,可以下山了。
苏冉这次住了3个月,衣服没很多,笔记却不少,行李箱打开用笔记本压低,他最后把衣服一件件盖上,当然,笔记本电脑不能忘。
“怎么你现在玩游戏改用本子?手指功能退化了?”
莫小男看他把笔记本电脑小心地收起,很不解。
苏冉反问:“你怎么会觉得我的笔记本是用来玩游戏的?”
莫小男:“不然呢?难道你带来写日记?”
苏冉:我靠,这你都知道。
不过他没说,反而用笑掩盖真相:“刘老经常让上网查诗词绕口令反正话什么的,没电脑怎么完成作业?”
说起刘老,莫小男觉得应该在追问一下:“刚才饭桌上你为什么不抓紧机会拜师?”
苏冉很释然:“拜不拜有什么差别?反正他已经教了该教的,我很感激了,再说我又不打算改行说相声。”
“他本来就不教人说相声,他的吐字发音才是最棒的。”
莫小男有些急,语速也变快了。
“无所谓,你不也没拜他吗?只要声词到位,演戏一样棒。”
“可我不用非进话剧社不可,你呢?不去那里这两年你能考什么磨炼演技?”
苏冉收拾箱子的动作忽然停下,片刻后只听见拉链快速拉上的声音,他站起来转身对莫小男轻松地说:“随缘吧。”
他已经成了娱乐圈的透明人,一切也只能随缘了吧。
老张到小屋来催他们俩快下山,不然等到天黑了也别想进城。
他们出门时,老张还告诉他们,刘老已经在前厅等了。
苏冉推着个大箱子从廊下拐了几次,来到前厅门前,只见刘老一人端坐在左侧太师椅,二郎腿竟翘的庄重,另一只手搭放在膝盖,任由手边一盏茶冒着热气。
“今儿是你学成下山的日子,我作为教了你三个月的老师,还是有些话要交代的。”
刘老气从腹中来,一听就让人感觉这场交谈郑重。
“原本我是不愿意让你留在我院中的,但你是莫小男的朋友,又能想了法子让老张收你做学徒,说明你人缘不差,脑子也不差,我就想留你观察几天,看看可造不可造。事实证明人也是得逼一逼才能有长进,你身处逆境,如果在不端正态度沉下心来扎实专研业务,将来一定不可能再有之前的人气,幸运也将离你远去……”
刘老的谆谆教诲立体声环绕360度,终于讲到了重点上。
“芝麻开门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可以去,但是一定要守规矩,我说的规矩,不只是纪律上的,还有职业操守上的。当下的娱乐圈,想光凭流量讨观众喜欢,已经吃不开了。你不是科班出生,基本功本来就不算好,好就好在条件不差,人也不笨,去炼一炼,百利而无一害。”
刘老说着口渴,端起手边的杯盏深嘬一口茶水,不顾对面两人的欣喜颜色,接着教导:“但是要记住,投机取巧在我这儿行得通,到了人家话剧团,不一定有用喔。”
管他有用没用,能进去就总比闲赋在家好。
失业人员需要关爱,刘老真是好样的。
苏冉毕恭毕敬地对着刘老深鞠一躬,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谢谢刘老,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啊!”
“嗯嗯——”刘老又拿腔调,“这便宜可不白得的,你占着我家的床位蹭吃蹭喝蹭技艺,总得有个由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