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只蝴蝶一样翩然而来,妖而不媚,艳而不俗,却透着一股子不入世俗的清新懵懂,如同高原上的雏菊在十月深秋中热烈绽放。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一刹那凝结,就连夏侯厝这样的花丛老手也不免心头颤动。
刹那恍惚过后,夏侯厝低下头,不好意思再往她身上看。
她是主上喜欢的女人,不能看,看就是找死!
听到他要离开,冉轻轻急得连鞋都顾不上穿,十个粉嫩的脚趾头大大方方的暴露在空气里。
殷华侬自小习武,打仗,很少和女人相处,在他所接触过的为数不多的女人当中,要么就是殷络那样的女将军,成天板着脸,不苟言笑;要么就是顾思柔那样娴雅端庄的贵族女子,矜持有礼,进退得当。
唯有眼前的女子,那微微露出的奶白的肩头,裙摆下局促不安的粉嫩脚趾,令他感到浓浓的羞耻!
一股血气从脚底板冒起直充脑门,殷华侬恼羞成怒,指着她道:“你......快去把鞋穿上,我们在军中议事,你这样衣衫不整的,成何体统!”
冉轻轻从小就被娇惯,不成体统这个词,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上骂人的话。
她拦在他面前,仰着头看他,扯了扯他的衣袖:“带我去,好不好!”
“我去楚王宫是去找你父君谈判,你去做什么?”殷华侬说话向来刻薄,此时恼怒,又想起了前两天刚被她欺骗的事,说话时火冒三丈,言语更是毫不留情:“既为人质,你应当有身为人质的自觉,不要逼我杀你!”
冉轻轻眼中呆滞片刻,似乎不敢相信,殷华侬会这样跟她说话。
她呆了片刻后,又恢复了笑意,仍旧扯着他衣袖的一角,轻轻摇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再怎么吓我都没用,我不会怕你!”
殷华侬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向夏侯厝下令。
“将她捆好了,扔在角落里。在我回来之前,所有人不得靠近营帐!”
吩咐这一句,殷华侬头也不回的走了。
冉轻轻看着他狠心离开的背影,心里委屈,嘴巴一扁,呜呜的哭出声来。
第10章 不讲道理
天黑之前,殷华侬和楚君谈好条件,赶回了营帐。
楚君虽然迷糊,却是实实在在的疼女儿,一听说女儿被绑,无论殷华侬提出什么条件,他都立刻答应。
唯独只有一点,他希望殷华侬能善待自己的女儿。
“齐王啊,我女儿从小被我娇惯养大的,她脾气不太好,又爱哭,吃东西还特别挑剔。齐王,您可千万要多担待,别跟她一个小孩子见识!”
殷华侬再三承诺,绝对会小心伺候冉轻轻,送她回来之前,不让她少一根头发丝。
于是,楚国和齐国的联盟就这么愉快的定下来了。
这几个月,冉轻轻留在齐国做客,等齐国狠狠修理完北狼族和西蜀,殷华侬再将冉轻轻完好无损的、客客气气地送回楚国。
殷华侬掀开营帐的帘子,就发现不对劲。
冉轻轻被五花大绑的扔在榻上,嘴里还塞了一块布。她手不能动,口不能言,眼泪像泉水一样汩汩冒出来,染湿了大半个枕头。
殷华侬有点心虚。
不久前他才向楚君保证,绝不让他女儿少一跟头发丝。要是让楚君知道他女儿在齐国受到这种待遇,只怕会选择毫不犹豫的毁约,转头就同意跟夏国结盟。
殷华侬给冉轻轻松绑,眉头微皱。
他离开时只让夏侯厝将人绑起来,可没说要将她的嘴也堵起来。
该死的夏侯厝,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自作主张!该罚他自己去领三十军棍。
殷华侬抽出塞在她嘴里的布——
“呜呜呜......”
哭声撕心裂肺,刺痛耳膜,简直让人头疼欲裂!
殷华侬看看手里的布,怔忡了一瞬,现在他把布塞回她嘴里还来得及吗?
算了,也不用去找夏侯厝麻烦了,他瞬间理解了夏侯厝的用意!
殷华侬看着扯开嗓子嚎啕大哭的冉轻轻,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无数火焰在他脑子里燃烧,所有理智正在渐渐崩塌,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掐死她,掐死她就安静了!
大不了跟楚国打一仗。
他来回踱步,提醒自己,不要冲动。
冷静下来后,他想起了刚出生的小羊羔子。
那时候,他还生活在奴隶营里。母亲是怎么照顾刚出生的小羊羔来着?就算这楚国公主再怎么娇弱,也绝不会比冰天雪地里初生的小羊羔更难伺候了吧!
殷华侬试图说服自己,他连刚生下来的小羊羔都能养活,难道还养不好一个女人?
对,不把她当女人看。
就将她当成了刚出生的小羊羔好了!
他亲自去外面打了一盆热水过来,给她擦拭哭得通红的脸颊,又用拧干的热毛巾将她哭湿了半边的头发仔细擦了擦。
可她还是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打算,还在继续哭。
殷华侬仔细看了她很久才发现,才一天功夫不见,她就瘦了许多。应该哭得太累,累瘦的。
对于这个不太很重要的问题,殷华侬也没来得及想太多。他深吸一口气,把她当成了能听懂人话的小羊羔子,赔着笑脸:“别哭了,行吗?”
谁知冉轻轻竟不肯理他,她背过身子躺下,肩膀仍是一抽一抽的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