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觉得今日的谢毅非常奇怪,她不由低低唤了一声:“将军?”
谢毅回过神,拉着殷夫人坐下。他询问起谢府近况,殷夫人虽然觉得奇怪,还是一一陈述。
谢毅听到谢瑞一家投奔至京师、现在已经住在府上,不由皱起眉:“他们现在在我们家?”
“没错。”殷夫人听到觉得很奇怪,问,“将军,不是你昨天把人领回来的吗?”
谢毅压下心中的诡异感,重新询问了谢瑞一家的细节。他得知并不是自己派人去临安接,而是谢瑞一家自己投奔后,若有所思地皱起眉。
他们一家不对劲。莫非,谢瑞也重生了?
谢毅想起临死前谢瑞丑态毕露的脸,想起谢瑞一家将谢玄辰害成什么模样,冷冷哼了一声。殷夫人见他表情不对,连忙问:“将军,怎么了?莫非人不对?”
“人是对的,他就是我的弟弟。”谢毅着重咬下弟弟两个字,他自己都觉得讽刺,好一个手足情深,好一个血脉相连。
谢瑞可真是好样的。谢毅这一辈子倒要看看,没有他提携铺路,没有他有意放权,谢瑞要如何挤进权力中枢。
殷夫人脸色也沉下来,她原本觉得谢家人丁稀落,多个兄弟来陪谢玄辰是好事。但是现在看谢毅的态度,恐怕这事并不简单。
谢毅没有多说,只是嘱咐殷夫人:“谢瑞这个人心术不正,笑里藏刀。你不必做什么,还如往常一般对他们,但是凡事却要多留心。”
“我明白。”殷夫人缓缓点头,她毕竟是世家女子,三品将军夫人,行事手段并不差。先前她与人为善,把谢瑞一家当自己人,所以才推心置腹,现在既然知道对方来路不正,殷夫人当然不会再中圈套。
殷夫人想起学堂的事,拧起细细的眉:“谢玄济还在学堂和玄辰一起上课。他们会不会对玄辰不利?”
提起谢玄辰,谢毅也正色起来。谢玄辰的病发得蹊跷,这一世,他必然要好好防备着谢瑞,断不会再让白眼狼害了自己儿子。
谢毅想了一会,沉声说道:“暂时按兵不动,先不要打草惊蛇。玄辰那里,我会和他说的。”
殷夫人点头,她说起除了谢玄济,学堂里还有两个姑娘。这是前世没有的事,谢毅问了是哪家的姑娘,听到是慕家和蒋家的,十分诧异。
蒋家是小户人家,无论登基前登基后,都不曾进过谢毅的眼睛。至于慕明棠……更是闻所未闻。
谢毅没有把这两个姑娘放在心上,不过两个小女孩罢了,真正要注意的,唯有谢瑞和谢玄济。
谢毅想到这里极为内疚,上一世如果不是他亲信谢瑞,谢玄辰如何会被害到那个程度?都怪他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害了自己的家人和儿子。
这一世谢毅只想弥补自己的错误,他握住殷夫人柔弱细嫩的手,愧疚道:“从前是我太疏忽家里了,往后,我一定多陪着你和玄辰。”
殷夫人讶异地睁了下眼,似是没想到谢毅会说这种话。谢毅看到殷夫人的表现,内心负疚感更甚。
之后好几天,慕明棠都在清晨被接到谢家上学堂,中午时分回家。慕明棠慢慢找回了小时候读书的感觉,竟也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要不是有谢玄济和蒋明薇在,她几乎觉得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父母俱在,家庭美满,她每天需要忧虑的不过是夫子留下的课业,以及坐在她隔壁烦人的同窗。
又一个纸团砸到慕明棠头上,慕明棠忍无可忍抬头,团了张雪白的宣纸,用力扔回去。
谢玄辰轻而易举接住纸团,大笑:“能耐了啊,都能扔过来了。”
慕明棠气得不想理他,重生的第三个月,她遇到了前世的救命恩人。可是她发现她的救命恩人没有她想象中的诸多美德,甚至还是个讨厌鬼。
光环破灭的十分彻底。
慕明棠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段日子因为谢玄辰在,她逐渐脱离曾经不敢说不敢笑的皇后框架,慢慢地展露出自己的真实性情。慕明棠没意识到,可是谢玄辰发现了,谢玄济也发现了。
谢玄济内心复杂,他每天被迫看着自己的皇后和他的堂兄打闹,慕明棠还越来越多地对谢玄辰展露笑脸。这些神情,谢玄济从来没见过。
谢玄济心里十分微妙,这时候蒋明薇拉了拉他的衣袖,谢玄济回神,忍着不耐烦去哄蒋明薇。
谢玄济印象中的蒋明薇是恬淡又落落大方的,谢玄济完全没料到,小时候的蒋明薇竟然这样敏感多疑。慕明棠家里经商,虽然商人地位不算高,但是家境却很好,慕明棠从来不缺钱花,她的笔墨纸砚,就是放在谢府面前也不露怯。
相比之下,蒋家就差远了。蒋明薇是借了谢玄济的光才进入学堂,殷夫人给谢玄济准备了文房,却没有准备蒋明薇的,蒋明薇唯有靠家里。而且,学堂的花销,又不只是笔墨纸砚。
衣服,饮食,用具……方方面面,太多了。
蒋明薇原本就因为容貌不如慕明棠而自卑,现在慕明棠零花钱比她多,比她讨殷夫人喜欢,连谢家的公子也更喜欢慕明棠。蒋明薇在全方位的对比下,越发阴暗自卑。
她剩下的,就只有济哥哥了。蒋明薇越发紧地缠着谢玄济,谢玄济时常要宽慰她、帮助她,一次两次谢玄济觉得怜惜,次数多了,谢玄济逐渐开始厌烦蒋明薇身上的负面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