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记着呢,他说特意让他的学生带过来了,这是刚刚给殿下配好的。配了三副给殿下。”她说。
谢玉璋在路上便跟阿巴哈要这解酒药,但其中有几味药材是草原上特有的植物,阿巴哈也并没有随身携带。使者在和亲团和王帐间往返的时候,阿巴哈便带了口信给自己的学生,让他在跟随可汗迎接大赵公主的时候顺便带来。
“他们这里生病基本靠天,医术药材都不大行。”谢玉璋说,“倒是这个大巫世代传下来的秘方十分灵,喝了保管不醉。晚上是一定要喝酒的,现在就煎上吧。”
晚秀应了,下去煎药。
谢玉璋的随身之物被送过来了,夏嬷嬷硬撑着也跟来了。
谢玉璋起身相迎:“不是说让嬷嬷休息吗?怎么又过来了?”
夏嬷嬷以袖子掩住口鼻,摆手道:“殿下别靠我太近,莫过了病气。”
她今天一早便头痛发热,虽吃了药,但毕竟年老体虚,精神很是不济。虽然这样,却依然放心不下,坚持过来看一眼。
侍女们从前在宫里的时候便叫林斐管得有规有矩,做事十分有章法。这一路上,夏嬷嬷又亲自看着,那好的、不好的,有提上来的,有放下去的,到达这里时还能在谢玉璋身边贴身服侍的,都不差。
夏嬷嬷亲自盯着她们收拾,看众人做事井井有条才稍稍放心。
“只看不到殿下穿我们的嫁衣了……”她遗憾地说。
谢玉璋嫁给异族人,婚礼的时候要穿漠北的嫁衣,这是早就说清楚了的。
谢玉璋微微一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
夏嬷嬷欣慰她淡定沉稳。
她有些咳,怕过了病气给谢玉璋,说话都是站得远远的。看着一众主仆都叫人放心,她又交待了几句,而后回去了。
侍女服侍她卸了钗环净面漱口,小憩了一觉,为晚上做准备。
谢玉璋当然睡不安稳,没多久就醒了,外面天甚至还亮着,还是下午而已。
她不肯再睡,唤了会说中原话的女奴:“去跟扎达雅丽公主说,我准备好了。”
女奴去了。侍女服侍着谢玉璋先穿上外衫。
“头发不用梳了。”谢玉璋说,“待会还得洗。”
果不其然扎达雅丽是直接带着健奴抬着热水来的。
“还想让你多歇一会儿呢,没想到你醒得这样早。”扎达雅丽笑着说,“准备一下,婚礼前先洗个澡吧。”
谢玉璋生性喜洁,在云京的时候天天洗澡,就如天天吃饭一样。
但洗澡在冬日的草原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很多牧民甚至一整个冬天都不洗澡。所以他们身上的气味很重。便是贵族,也是很多天才洗一次。
赵公主谢玉璋,在草原上被传说为体有异香,三日不洗便愈加浓郁。
那都是胡说,是因为他们太臭了。
谢玉璋浸泡在洒了香药的热水里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一次,能阻止阿史那闯进她的帐子吗?
她母国的人啊,他们只会说:那是你的丈夫啊。
第36章
谢玉璋洗完了澡,被熏得肌肤粉嫩,眼瞳水润,便是扎达雅丽等人都是女子,也看得移不开眼,连连赞叹。
她们在她的身体和头发上抹上香油,为她穿上了阿史那一族的婚服。
有女奴抱过来一个匣子,扎达雅丽亲自打开,匣中堆满了宝石、珠串,帐子中顿时珠光四耀。
“这些都是可汗送给你的。”扎达雅丽笑着说。话音里还带着那么一丝丝身为阿史那家人的骄傲。
谢玉璋不客气地笑纳了,说:“请替我谢谢可汗,就喜欢这些闪亮闪亮的东西。”
扎达雅丽和她的妯娌们都笑了:“谁不喜欢呢?”
她们给她把一串串宝石项链都挂在颈间。塞外的手工艺不发达,首饰都风格粗犷,宝石很大,却只是略做打磨,基本保持着天然的形状,穿成长长的一串,许多串层层地戴在颈间,垂在胸前。
宝石和美人相映生辉,连女奴们都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你真美。”扎达雅丽说,“以后你就是草原最美的明珠。”
谢玉璋羞涩地低下头去,表现得很像一个年轻的新娘。
女人们想给谢玉璋上妆,对着她的脸却无从下手,很是为难。
谢玉璋说:“让我的侍女来吧。”
胡女们便让开,谢玉璋的侍女上前,打开了随身的妆匣。一件件物品精致得让胡女们瞪大了眼睛。
侍女用精巧的工具细致的勾勒,待妆点完,便是扎达雅丽这样大部落出身的公主都看得呆了。
原来女人的妆容可以如此精致。这是怎么画上去的?不不,首先,你得有那么精致的工具才行!
侍女瞥了眼被惊呆的胡女们,垂下眼眸,掩住鄙夷和难过。
公主早就告诫过她们了,不论这边的人对她们从云京带去的任何东西表现得多么惊讶或者羡慕,都不许她们情绪带上脸。
从中原来的商队也会带来许多女人们用的精致物件,扎达雅丽这样不缺钱的贵族女人也有很多好东西。但商队能带来的东西便是再好,又怎么可能跟大赵云京深深宫闱中的内造之物比精致,比高雅。
何况谢玉璋的东西从来都是最好的,便是云京贵女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求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