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他也拥有那样的美。
每一个眼神都有力量。
举手投足都赏心悦目。
目光沿着弧线缓缓勾勒。
奇怪,当年那尊被遗忘得干干净净的雕像,突然又无比生动地浮现在眼前。
*
室内安静无比,只剩花洒中不住流淌的水声。
程又年打破了寂静,“清醒了吗?清醒了就出去。”
昭夕回神,神情复杂,“这好像是我家吧?”
“所以要我带着你的杰作就这么走吗?”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脚边是那堆沾满不明液体的衣物。
昭夕收回视线,脑子里仿佛有个踩高跷的小人,很多思绪轻飘飘的,仿佛飘在云端,不切实际。
在浴缸里又扑腾了两下,她别开脸。
“我起不来。”
程又年迟疑了,但最终还是走上前来,俯身帮她。
触碰之前,察觉到自己未着寸缕,就这么接触好像有些不妥,手在空气里凝滞了刹那。
所以要转头重新穿上脏衣服吗?
他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她喝醉了,这种时候也没办法计较太多。但他绝对没有不尊重的意思。
最后,像抱小孩那样,双手穿过她的胳膊,牢牢地将她抱了起来,直到她被挪出浴缸,脚踏实地踩在地板上。
昭夕一声不吭,脑子里飘过数不清的凌乱念头。
……其实也不是不能自己走。
虽然脚下直打晃,但他帮忙扶一扶,她自忖是可以借力走出去的。
可她没有。
某个瞬间,她能看见近在咫尺的皮肤,比她要深几度,柔软光滑,像黄昏时分泛起温度的天空。
他的身体和记忆里的雕像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
每一寸都动人。
抱住她时,有滚烫灼人的热度,和悄然彰显的力量。
昭夕哑着声音,低低地说:“我走不动。”
程又年停顿片刻,“我扶你。”
“扶我我也走不动。”
她得寸进尺,抬眼望他,两扇睫毛浓而密,像落叶,像蜻蜓,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颤动的阴影。
也不说话,就这么慢吞吞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你抱我吧,程又年。”
很轻很轻的声音,近乎呢喃。
她吐出一丝浑浊酒气,眼里却像小姑娘般,有着不染尘世的天真与坦率。
“抱我,程又年。”
作者有话要说:
父爱无边:形容父亲对子女的爱没有边界,没有底线。
第23章 第二十三幕戏
从卫生间到卧室,短短十来步。
室内没有灯光,漆黑一片。谁也没作声。
程又年把人抱到床上,退避三舍,沉默片刻。
“有洗衣机吗?”
“有。”
“带烘干功能吗。”
“带的。”
“嗯。我借用一下浴室和洗衣机,洗个澡就走。”
他的声音比往常更紧绷,显得更冷淡了。
顿了顿,才又添一句。
“你换衣服吧,免得着凉。”
昭夕坐在床沿,轻声说:“那你帮我拿一下衣服。”
“……”
“我走不动啊。”
片刻后,她听见他拍了拍手,房间里顿时灯火通明。
衣帽间和卧室连通,就在一旁,她坐在床沿都能看见他的一举一动。
程又年看都没看她,径直走进去,没过一会儿衣帽间就传来声音:“睡衣在哪里。”
“左手边的第一个抽屉里。”
她倒是一瞬不眨地盯着那个背影。
一俯身,一抬手,都有利落的弧度,赏心悦目。
衣帽间很大,继卫生间后,又是一个比他的卧室还宽敞的空间。
爱美仿佛是女性与生俱来的天赋,像昭夕这样物质条件丰厚的年轻女性尤甚。衣帽间整理得井然有序,一眼望去,款式一目了然。
衬衣独占一格。
大衣占了两格。
连衣裙摆满一排。
……
简直眼花缭乱。
顾不上欣赏琳琅满目的衣物,程又年默不作声找睡衣。
拉开左手边的第一个抽屉里,看清的那一瞬间,明显迟疑了。
一整个抽屉都是轻薄的衣物。
蕾丝质地。
光滑绸缎。
……布料少得可怜。
手在半空僵了好一会儿,才随便拎了一件什么,看也没看,回头走到床边,递给一身湿漉漉的人。
他别开眼,淡淡地问:“有毛巾吗?”
“有。卫生间的斗柜里,最上层。”
“洗衣机呢。”
“在生活阳台。没插电,用之前要摁一下插座开关。”
“嗯。”
气氛忽然变得沉默。
程又年转身欲走,“我去洗澡。”
旋即被床边的人拉住了手。
昭夕抬眼看他,面色因酒精而潮红,双眼也像燃着一缕艳火。
“没力气,衣服脱不下来。”
“……”
再看不出她心怀鬼胎,他就是傻子了。可却不欲点破。
点破之后,只会更棘手。
思绪如千军万马在脑中一闪而过,须臾就有了决断。
程又年简单地拉下她的手,“那就这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