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事有不测,这人人缘不错,半天没回去,雪大天寒,滑倒就麻烦了,同伴不放心,出来寻找,就这么糖葫芦似的来一个被留下一个,后面的再出来找,守城的终于发觉不对劲,就此打斗起来。
只要一声枪响,内城外城有了防备,紧闭城门来个瓮中捉鳖,70余个猛虎战士是敌不过苏慕云众多手下的。于是对方拼命想弄出动静,章延广和陆续攀上来的战士们不但不能让他们开枪,连一声叫喊也不能。
“有个人,应该是领头的,有两下子。”章延广客观评价,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伤口:“趁着我和李大嘴、对方三个人缠斗,跳到后面想开枪。被我一刀飞过去。。”
听着惊心动魄,雷珊心驰神往:“你还会飞刀?”
章延广脸上带着“你没想到吧”的得意,有点像小孩子,右臂一抖,一支小小钢刀从袖管中滑出来,递到她面前:巴掌长,两指宽,冷森森锋利至极,很像武侠小说里的暗器。“我师傅压箱底的家伙,只传过三个人,我是关门弟子。”
看着不起眼,掂在手心沉甸甸,质感十足。雷珊小心地把玩着,“打到他枪管里了?”
章延广嗯了一声,“这人要喊,我不敢让他吸气,一步步逼得紧,还得顾着别人,被他趁机给了一下--流了点血,没大事。”
恐怕血流成河吧?
雷珊深深呼吸,又心疼又后怕,用力戳他肩膀。“你~就这么拖到现在?”
“寇老西当时就给我包上了,也是倒霉,这人手里是真家伙,两层防弹衣都没挡住。”章延广苦笑,自己运气不好:“后来进了内城,一边躲着巡逻一边设伏下套,还得盯着苏慕云,哪儿顾得上?”
以前他提起“苏慕云”,不是叫姓苏的,就是声音干巴巴,透着不甘心的味道,此时听起来平静宁和,和其他人没什么分别。
于是她放了心:“都解决了?”
章延广笑了笑,带着发自内心的解脱和伤感,“一锤子买卖,好赖就是他了。”
自从听到父亲死讯,最后一辆没能离开秦鼎的车子在视野中熊熊燃烧,继而从董亮嘴里得知真相,以及科技园十具残缺不全的战友尸首,章延广无数次设想过亲手替父亲报仇的情形。
事到临头,他奔着曾经的亲戚情面,问苏慕云,还有什么话说?
和他猜想的贪生怕死情形不同,苏慕云相当平静,生死关头也不屑撒谎。
“说真的,当天要不是我父亲突然病倒,你根本出不去。”他开玩笑似的说,歪着脑袋看向城内:“老天爷没站在我这边,那有什么办法?”
黎明风很大,雪依稀小了些。
苏暮云曼声长吟“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
章延广想起那天年博士说过的话:你父亲盼你活着,生个大胖小子,而不是埋在地里,烂成一滩泥。
于是他想了想,递过根烟,“我把你父亲和你葬在一起。”
骤逢大变的苏睿昨晚就去世了。
人死如灯灭,两家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苏慕云点点头,点起烟,望着袅袅升起的烟雾哑声说:“别为难陶娇。”
听到这里,雷珊忽然有点难过,依偎回他怀里,久久不肯抬头。
他拍着她背脊,在头顶说:“别琢磨了,珊,各人有各人的路,我们管不了别人,过好自己日子,也就行了。”
“我~我没想到。要是没有她,不可能这么顺利。”她低声说,心里满是歉疚:“老胡,我和她在一起就好了。”
章延广用力揽住她,揉揉她黑发,“瞎想什么,傻瓜,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你替不了她。”
雷珊勉强点点头,“可我心里不好受。”
他在口袋摸索一阵,掏出一块小东西塞进她掌心:那是一块糖果,花花绿绿的糖纸,打开是个巧克力。雷珊朝他笑,塞进嘴里,心满意足地感觉蜜糖在舌尖融化。
“好点了吧?”章延广亲亲她额头,低声说:“我们以前执行任务,什么情况都遇到过,有好的有坏的,很多时候尽了力,只能听天由命,有时候没成功,却有转圜机会。立了功,回来升官领奖状;万一失了手,被领导指着鼻子骂,照样得听着,回来聚齐了喝顿大酒,也就过去了。珊,记着,遇事往宽处想,千万别钻牛角尖。还有,只要老天爷不收你,你就好好活着。”
提到喝酒,她灵机一动,从衣袋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酒壶,打开递过去。章延广接过喝两口,用袖管抹抹嘴,忽然弯下腰,双臂一抄她臂弯,抱起雷珊大步朝里屋走,那里有张床铺。
雷珊吓了一跳,在空中抓住他脖子:“老胡!”
这里是内城指挥部,对面就是苏慕云和陶娇的居所,虽然周围都被猛虎战士们守住了,毕竟人来人往,万一被人闯进来就遭了。
章延广呵呵大笑,把她放在床铺边上,自己坐在旁边。“瞎琢磨什么呢?傻瓜。想我吗?”
这么直白的话~刚刚经历生离死别的雷珊不想掩饰,大大方方点头。
章延广笑着叹息,把她紧紧拥在怀里,话语透着满足:“从夜里开始折腾,没顾得上过来,本来想,把该了结的都了结了,该说清楚的说清楚,外城人心浮动,还有年博士他们....”
其实,也有其他原因:忙忙碌碌一天,刚刚索要猛虎部队被掠走装备,牛市长马书记满口答应,哪敢惹这些煞星?受了凉忙着灌药的董亮却说,章队,你陪陪嫂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