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昊晨则很有点兴奋。
时隔四个月,再次驾驶路虎的他有点手痒,故意驶上堆满积雪的地面,白茫茫雪雾飞的老高遮住视线,引起一阵欢呼。
老胡跟上来了没?副驾雷珊朝后瞧,发现所有车子都跟在后头才放心。
“有个事,都听着啊。”黎昊晨忽然想起什么,挥舞一只胳膊:“回去之后,谁也不许提我和王小册的事,听见没有?”
车里沉默一秒,随即哄堂大笑。
史萧然大喊:“晨哥,什么事啊?”
王心树接口:“室友呗!纯洁的室友关系。”
史萧然阴笑:“那可不行,我们是诚实的人,撒谎的孩子鼻子长长的!”
这话令王心树无比赞成:“这样吧,给晨哥个面子,谭敏要是不问,我们就不说,谭敏要是问了,我们不说不合适啊!”
黎昊晨喃喃说“你们这些禽兽”,方棠闲闲用手掌扇着风:“说呗,反正章队在呢,谁不说谁是猪。”
“我草,不带的!”王史异口同声,“太没劲了!”
咦?小原子今天这么乖?雷珊奇怪地看看后视镜,挤在角落的少年盯着车窗,说是归心似箭,满脸心驰神往。
琢磨什么呢?
镶嵌铁栏的车窗敞开一条缝,冷风灌进车厢,喜悦像蘑菇一样在心底越长越高。雷珊戳戳黎昊晨胳膊,双手拢在嘴边:“黎日日,总算不用给你洗袜子了!”
第121章
2023年2月1日,陕西西安,秦鼎基地
“汉堡汉堡,你想不想我?”
第九十九次念着这句话,雷珊把瘦了不少的汉堡举得高高的,哼着歌儿走进“女二”浴室。
五个隔断空着两个,她站到最里面那格(地方最大,默认带狗一起),盛着毛巾浴液的小竹筐挂在墙角,把汉堡抱到板凳上,伸出一根手指:“不许动!”
久违了的狗子快活地摇着尾巴,冷不丁用两只后腿站起来,脑袋靠在她肩膀,居然没倒下。
“行啊你,长本事了。”雷珊搂着它不放,使劲亲两口。“想我了吧?”
从石榴苑到石榴苑开了大半天,归程用了足足四天。天寒地冻的,轮胎绑了防滑链,唯恐滑出大路,又得顾应全队,车子慢的像蜗牛爬。
优势也是有的:丧尸虽然不怕寒冷,行动难免受到冰雪阻碍,加上幸存者多半猫冬,高速公路很久没人迹了,沿途稀稀落落的,偶尔有几只不死心地跟在车队后头。
出发之前,章延广等人计划周密,在沿途找到若干落脚地点,不等天黑就把车辆围拢,不生火不出声,就在车上过夜。有若干丧尸好奇地围过来,被猛虎部队滚瓜切菜一样灭掉了。
憧憬过一万遍“回去如何如何”,中午踏进石榴苑地库的雷珊第一反应却是眼圈红了:有前头部队报信,很多伙伴到地下迎接,远远望去,一只黄狗从人群中直冲出来,只见它四爪腾空,低头猛冲,尾巴上的毛在风中飘扬,绳子在身后拖得老长,有种隔山隔海会归来的感觉。
它等着我呢!
喏,雷珊自己洗好,又用热水打湿它全身,从头到脚涂香皂。汉堡是个不爱干净的狗子,洗澡像要杀它的头,每次都得把雷珊全身弄湿,今天却乖得很,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生怕她再消失似的。
蒸腾水汽充满浴液和香皂的味道,汉堡忽然汪汪两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珊姐?”
是娜娜,还牵着黑眼豆豆。
雷珊还记得它用箱子装着,被周凯运来石榴苑的情形,那时才巴掌大,只会哼唧;如今尖耳尖嘴,油光水滑,也是一只英俊狗子了。
数月不见,娜娜长高了,眼睛大大的,下巴柔美,长发用发绳扎成可爱的丸子,令雷珊有些不敢认,又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
她亲热地靠在身旁,仰着脸问:“珊姐,你不出去了吧?我都想你了。”
“我也想你啊~”娜娜是她的邻居,一起从襄阳城杀出来的,可惜年轻妈妈去世,和眼镜男情同父女。“还是家里好--秦鼎的浴室糟透了,你闻闻,我觉得我都臭了。”
这是真的。秦鼎浴室少,人又多,每周只能洗一次,还得计时定量,令女生们头都大了。
几个月不见,石榴苑可先进多了:更衣室两侧和窗边摆着盛满炭的盆,有点像桑拿室,虽然天寒地冻又通风,室内暖洋洋的。
娜娜认真地吸吸鼻子,不知怎么满脸笑容,眼睛都弯了:珊姐再也没有无间道,再也没有血腥气。
她再也不用怕珊姐了。
黑眼豆豆也被泡沫覆盖,娜娜快活地说着小女生才感兴趣的话题。听得出她和谭敏女儿诗诗很亲密,天天黏在一起,又说袁姐夫如何如何。
袁心玥吗?雷珊睁大眼睛,冷不防她吭哧吭哧地说:“珊姐,小原子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雷珊惊讶地望着她,“没听说啊?”
小姑娘耷拉着肩膀,半天才迷茫地说:“总是找不到他....”
深夜来临的时候,雷珊已经顾不上少男少女们了。
捧着一杯热茶在阳台踱步,摸摸玫瑰海棠的叶子,望着挂在衣杆的一排衣裳,她心满意足地回到客厅。
抱着靠垫在沙发打个滚儿,双脚翘得高高的,趴在驼色地毯上的汉堡不时哼唧两声。
房门响了,喊一声却没回答,只好开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