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只是扯着唇角笑了笑,再也不说话了。
“来来来,你定然未曾见过圣旨,瞧瞧,这是陛下为我赐官的圣旨。”见她默声,他大步上前,摊开了卷轴搁在她跟前。
她粗略一扫,大意是因他有功,特赐他五品兵部职方司郎中之职,顺道还有些赏赐,一并搁在厅中。
至于上头所谓的有功,她大抵猜得到,约摸是换帅之事吧。
此时箱笼盖子一个个开着,最扎眼的,便数一块白狐皮毛,只看着,便觉阵阵暖意。
“好了,你既回来了,便莫再去孟家了。”秦怀安说着,“你若着实忧心你表嫂之病,大不了每日去探望便是了。”
赵清允听了此话,不禁有些窘迫,彼时不过自己随口一说,秦子钰也已然晓得了实情,他们却偏生还要在此处装糊涂。
只是,秦怀安都开了口,她自然不敢反驳,只点了点头。
孟家宅子小,日子又清贫,自己总住在那里也确不是个事儿。
赵清允回到秦家,除了秦子钰外,也唯有夏蝉最高兴了,见着她,又是准备吃的,又是替她寻舒适的衣裳更换,直将自己忙成了个石磨。
夜里,吃罢饭,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这才各自回房歇下。
只是,赵清允又如何睡得着,在孟府时夜难成眠,如今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罢了。
她翻了个身,忽听得外头转来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磕倒了似的,再细听却又什么都未听到。
叹了口气,自己这些时日睡不踏实,连带着听觉也似出了毛病。
正想着,忽觉着身后贴上来一阵温意,她还未回头,腰意便缠上了一只大掌。
“嗬——”
她吓了一惊,下意识撑起身来,扭头看向身后,果然是那个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秦子钰。
“你,你怎么进来的?”她惊得险些掉了下巴,待话出口又回了神,她的厢房是不落栓,为了方便夏蝉进出,但凡大户人家,家中都有护院,大抵都是如此。
没想到,外贼好防,却防不住他这个家贼。
“出去。”她转过身来,抬手指着门口的方向,恼羞成怒。
她千算万算,却没料到他当真胆大包天,敢半夜三更进自己的闺房。
而她更没料到的是,自己的怒意在他看来却是另有一番风情,反是伸了手将她一把拉了下来,展臂一伸,将之圈进了怀中。
“我想同你说说话,说完话我便走。”
二人同枕一枕,面面相对,太过靠近的距离让她双颊飞红,更何况,眼下她只着小衣,若不是近来天冷,她换了床厚被子,岂不是叫他瞧去了身形。
“夏蝉就在隔壁,你快走吧。”
若是被人瞧见了,这还如何说得清楚,她还要脸不要。
“你莫太大声,她便听不见。”他说着,微抬了头亲了亲额头,将她吓得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看着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他却心情大好。
这可怪不得他,谁让她这些时日总是回避自己的情意,甚至在一瞬间妄想同自己撇清关系。
“清允,同我直言你的心意,便当真这么难吗?”看着她的盈盈黑眸,他的另一只手,不由抓住她的柔荑,“我这般欢喜你,爱慕你,你当真不想同我说一句吗?”
赵清允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死死地咬着下唇不敢开腔,她怕自己一开口,便会心软的承认。
“你若不说,那我现下便去同母亲说,我要娶你,我要同你光明正大的做夫妻。”
说罢话,便松了抱着她的手,翻身便要起来。
她一急,伸手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一条手臂:“不,你不要去。”
他回过头看着她,瞧她一脸的急气,看到她紧锁的秀眉,那一瞬间,有些心疼,却还是咬牙忍下了。
自己若不逼她一把,她又怎会承认对自己的情意,他若听不得她的心里话,又如何甘心。
他怔怔地望着她,两人之间是一场无声博弈,末了,还是她举了双手投降。
“秦子钰,你要我承认恋你爱你又如何,如今我是你大哥的妻子,你我相爱在世人眼中便是天理不容,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祖母和双亲想想,他们若晓得了,该有多么难过。”
她看着他说道,一颗心像是被揉碎了一般,扎在心口生疼。
而他,却笑了,伸出手将之抱了个满怀。
“我终于听到了,清允。”
那一刻,她似觉得他的话有些微微抖动,瞬间呆住了。
诚然,她这些时日确实狠心了些,一回两回的将之拒于心门之外,然眼下自己承认了,也不至于叫他激动到哽咽难言的地步吧。
“清允,你晓得吗,世人说什么我都无所畏惧,便是爹娘恼我气我,我亦不怕,我唯一害怕的,便是这辈子你都不肯承认,不肯说一句喜欢我的话,那我该如何。”
他的手轻轻落在她的脸上,轻揉地抚着,眷恋万分。
该如何?设身处地,若是她对他情根深种,却万般求而不得,即便一时心心念念,步子坚定,但终有一日也会累极了放弃吧。
想来,她若执着的不肯说出这番话,他也有一日会放弃,不过是自己多被缠上几日罢了。
这世上再深的情爱,想来也敌不过时光的消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