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近乡情怯?
他弹了我脑门一记,不屑道:“只有你们小孩子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大人眼中永远都有森林。”
最终他也没给我买抱枕。
男人就是靠不住。
格格我为了解决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除了兢兢业业地打着两份工外,周末还去公园给人画肖像,然后又碰到了那个愣小子。
他也在画肖像赚钱,价钱比我贵,顾客比我多。
技不如人很正常,我一点也不嫉妒。就是他总是自己带饭,再去附近便利店热一下,虽不是什么名贵大餐,看起来倒很可口,而我只能啃三明治或饭团,闻到那个香味就走不动道。
他还带了一条通体雪白的博美,不时给它喂几口,我越看越想哭,感情现在混得还不如一条狗?
古有神笔马良,我没那本事,只能画了顿龙虾大餐望梅止渴。
可能是怨念太深,我顺手把那条博美也画了进去。它正跟一只龙虾钳作斗争,手脚并用、龇牙咧嘴,画着画着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为什么不干脆砸碎了再吃?”
我扭头,看见愣小子抱着那条博美,真狗对着假狗吐舌头。
聊了会儿才知道他姓迟名源,是隔壁美院大一的学生。
果然是个弟|弟。
虽说本格格就喜欢这种清纯型的,到底也没脸真找个替身。况且交浅不宜言深,没聊多久就没了话题。
收摊时互道再见,博美却抱着我的腿不肯走,小眼神黏在那幅画上。
我就把画送给了他。
他坚持不肯白拿,我随口敷衍:“明天我生日,要不你画个蛋糕送我?”
其实我是今天生日。
我生于子时,按阳历算是明天,不过关广国觉得今天更吉利,就登记了今天。
自从我做了助教,就成了女同学们孤立的对象。怪只怪老宋|太|浪,我对他阿谀奉承,在她们看来就是蓄意勾引,我对他毕恭毕敬,在她们看来就是欲擒故纵,我连解释都不能解释——如果我说我对老宋完全没想法,不就是否定了她们的品位?
我一回寝室就会被她们问东问西,今天实在不想再应付,回了我舅给我买的小公寓。
然后就看见他准备了一桌的红酒法餐在等我。
这个世上从没有谁该等谁的规定,即便血脉相连。
我冲上去抱他,他往后仰倒,撑着桌面抱怨,“不行,腰扭了。”
生日礼物是一张副卡,不过有条件:“离闻自谙远点。”
我切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自谙只是贪玩……”
“任何一个男人都贪玩,世界天然对他们宽容,可是你不一样。不要试图挑战。”
事实证明不能背后说人。吃到一半闻自谙打来电话,屏幕上浮现“大孙子”三个字,我在我舅的眼神威逼下按了免提,一个字还没说就听他道:“姑奶奶我在你公寓楼下。”
莫名有种被|捉|奸的感觉=_=。
我舅说:“上来。”
然后挂掉了电话。
我大孙子坚强勇敢地上来,一手拎着打包日料,一手拎着生日蛋糕,热情地跟我舅打招呼,熟门熟路地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老实不客气地挑了个位置坐下,将日料错落地摆放在法餐中间,自己倒了红酒,说蛋糕是我最喜欢的燕窝奶茶味。
我僵硬地跟他碰杯。
全程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这顿饭在一种窒息的氛围中吃完。
吃完这货还不肯走,装醉装得很拙劣,大有在这儿赖上一晚的意思。他说那次东窗事发后,亲爹对他家法伺候,现在屁|股|上还有伤呢,不信可以给我们看。
我舅给了他一拳。
他没还手,抱着我哭:“姑奶奶,世俗不容我等!”接着一泼红酒,如甩水袖,开嗓泣道:“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渗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
这咋还唱上了呢?
生活不易,小闻卖艺,非常非常顺利地收获了我舅的一顿拳击。
我舅把他打出了家门。
我怕小闻真出什么事,就对我舅说要回寝室,他点点头,自己一个人坐那儿继续喝酒。
闻自谙在我家楼下花园旁狂吐,等他吐完了,我递过去一瓶柠檬水,他喝一口,对我笑笑:“姑奶奶你总是这么可爱。”
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句夸奖。
但我并没多想,安慰他几句就回了学校。
到了寝室给我舅打电话他不接,估计是喝多了睡在了公寓,翌日一早我买了早餐去,然后就被五雷轰了顶。
闻自谙睡在了我的床上,还抱着我舅。
原来我才是捉|奸|人。
我土拨鼠叫。
直到他俩穿好衣服人模狗样地坐在我对面,我还不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我深吸一口气,先骂闻自谙:“合着我是引狼入室啊……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舅妈,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狼|子野心呢?”
他笑得很乖巧:“狼|子野心要能看出来,那还叫狼|子野心吗。”
我再骂丰斯年:“这就是你给我找的舅妈?”
“不有财,不有貌吗?”
有财、有貌……问题是,是舅妈吗?能生弟弟妹妹吗?
一天内遭遇亲情和友情的双重背叛,本格格甚是绝望。同时开始思考自己是否太迟钝,以至于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