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的亲戚很多,闹哄哄的,很快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大家留在裴老安人那里用午膳。
裴家的几个小辈就拿了酒来灌裴宴,还嚷道:“昨天让三叔父(三叔祖)跑了的,今天必须补上。”
裴宴也放开了,来者不拒,还和几个小辈打起了机锋,你来我往地灌着酒。
郁棠看着有趣,二太太却笑着颇为无奈地告诉郁棠:“当初你二叔就是这样被灌醉的,你也小心点。你们明天还要回门呢!”
“那怎么办?”郁棠也没有办法。
这些都是场面上的事,大家也是趁着这个机会要玩闹一番,若是板着脸不接招,未免也太扫兴了。
二太太也没法子,道:“那我吩咐厨房给三叔做好醒酒汤,你到时候记得喂他喝就是了。”
郁棠感激地点头。
大太太无语地瞥了两人一眼,望着和裴禅等人一起灌裴宴酒的儿子若有所思。
裴宴再次装醉逃过了几位小辈的酒,但到底还是有点头晕,回到新房就指使郁棠,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糖,一会儿又要洗脸,别人服侍还不行,非要郁棠不可,服侍的时候还拉着郁棠的手不放,只要郁棠有抽手的意思他就哼哼,弄得郁棠紧张得不得了,差点就去喊了大夫。
裴宴就懒洋洋地道:“你们上次说的那个医婆,后来又请她去别院给你们艾炙了没有?要是觉得这个还老实本份,就把她留在我们家好了。你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可以挡一挡。”
裴家族人不少,大家聚居在一起,有些事就不可避免地会让人知道,特别是像这种请大夫的事。
临安城只有那几个大夫,医术高明的就更少了。裴家是临安城最显赫的人家,谁不舒服都会找这几个大夫,谁家的谁得了个什么病,就算一时不知道,过两天也就都知道了。
裴宴不想郁棠的事被别人知道。
第三百二十八章 回门
郁棠发现裴宴特别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的事。
她从小在市井里长大,各人家中的仆妇聚在一起就喜欢家长里短的,有什么好事了,仆妇们还喜欢炫耀,因而谁家有个什么事都逃不过邻里的耳朵。
郁棠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氛围。
不过,她现在嫁到裴家,就应该遵守裴家的规矩才是,特别是裴宴,她们以后要生活在一起,就更应该彼此尊重相互的习惯才是。
而且裴家的事也的确不太好往外说。
比如在江西买田庄的事。
郁棠暗暗记在了心里,道:“后来姆妈请史婆子来过两趟,感觉这个人还好,不过我没有接触过,要不要请到家里来,还是问问姆妈好了。”
裴宴觉得郁棠说得有道理。
主要是这医婆擅长的是艾炙,裴老安人用的更多一些。
他就随手勾了郁棠的禁步,拿在手里把玩道:“那你等会去问问姆妈。”
郁棠有些不好意思。
裴宴就告诉她:“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为什么呢?就是因为近邻接触的多。人和人之间也是如此,走动得越多,了解的就越多,感情也就越好。大嫂那里就不用说了,二嫂为人和善,却没有什么决断,家里的事常常要二哥给她拿主意,姆妈就想让她跟着二哥过日子,这样他们三、四人,二嫂管起来也不吃力。我们肯定是要跟着姆妈一起过的,姆妈的性子要强,只有委屈你多让着她老人家一点了。”
郁棠觉得这不是个事儿。
她是晚辈,原本就应该孝顺长辈。
何况裴老安人不是不讲道理的妇人。
她笑着保证道:“你放心,我肯定会听姆妈的话的。”
这原本是句极温驯的话,可裴宴听了,却心里微微觉得不满。
也不能愚孝啊!
他忍不住又道:“但你也别太委屈自己了。姆妈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别跟她顶嘴就是了,回来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晚辈还敢跟长辈顶嘴的吗?
郁棠睁大了眼睛瞪着裴宴。
裴宴哈哈地笑,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对郁棠道:“我小时候就常常和阿爹顶嘴,阿爹好几次气得要把我从家族除名。”说到这里,他想到了去世的父亲,面露黯然,又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也不玩郁棠的禁步了,以手枕在脑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要是阿爹还在就好了。他知道我成了亲,肯定很高兴的。”
郁棠知道他孝敬裴老太爷,为此还把家里开得热闹的花都掐了,看他这样子,不由心疼,温声地安慰他:“等过了腊月,我们去给阿爹上香吧!还可以请了昭明寺的大师傅们做场法事。”
裴宴觉得这件事不错,道:“阿爹信道的,我们请上清观的道士给阿爹做法事好了。”
他说完,开始大谈道教和佛教之间的不同。
郁棠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听得津津有味的,看着裴宴说的时间长了,还亲自给他斟了杯茶。
这么枯燥的话题两人都能一说一下午,要不是青沅提醒他们,快要去裴老安人那里用膳了,俩人估计还能继续说下去。
裴宴不禁眉眼带笑。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聊天了,没想到郁棠对他说的话题还挺感兴趣。
也许,他可以教郁棠读书?
裴宴在心里琢磨着,郁棠则暗暗后悔,道:“看来只有等晚上回来才有空见见漱玉山房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