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宁芝,他有点意外。
“三叔……”宁蕴有点急:“我父亲呢?”
他其实想问,是真的么?可是又问不出。
“在松鹤厅停着,就等你了。先去见过你祖父吧。”宁菘红着眼。
宁菘是庶出的,但是他打小和二哥关系极好,又加上长房就这么两个儿子,女儿倒是有三个,所以也没什么好争斗的。如今长兄没了,他恍然的很。
书房里,宁渊见了宁芝和宁蕴,摆手叫起来:“芝芝怎么也来了。这么远的路程。”
“大伯,您还好么?”宁芝其实对这位大伯不是很熟悉。
自打被接回了临京城,总共也就见过两次面。总共相处不过几个月时间。
可是宁家的亲人们都很团结,虽然不常见,但是她却从耳濡目染中也觉得亲人们都很亲近。
“尚可,你们一路劳累了,蕴儿你去见你父亲吧。芝芝去歇着,你大伯母病了,你二嫂子……老三,叫你媳妇照看芝芝。”宁渊道。
“大伯父,不必如此。我不累,我也该去看看二哥。”宁芝忙道。
她是不放心宁蕴一个人上路,又不是来做客的。
宁渊点头。
出了外头,宁菘才道:“父亲是病的起不来了,又不肯说。故而一直坐着。”
宁芝点头,她其实看出来了。
宁蕴一概听不进去,只管往松鹤厅去。
过去就听见了哭声,是宁蕴的母亲卢氏。嘤嘤呜呜,好不伤心。
见了长子,扑过来抱着宁蕴就大哭起来。
宁芝也不由抹泪,跪下来,给那黑漆漆的棺材里的二哥上香烧纸。
事实上,也不过是见过几次而已。
年龄差得多,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位堂哥回京看宁蕴的时候,预备的所有礼物都是她一份,宁蕴一份。
也许是怜惜她没有爹娘,给她的总是比宁蕴的更好。
有一回,他回京去带她和宁蕴上街,还给她买了糖葫芦。
虽然,宁芝并不爱吃,可犹记得堂哥牵着她的手很暖,虽然很多茧子,但是叫她记得深刻。
宁芝的眼泪就这么落下来,人和人真奇怪。
就算是没见过几次,可你知道那棺材里是你的亲人,你总是伤心的。
卢氏哭晕了过去,宁蕴叫人扶着她去歇着,才跪着给宁苇磕头。
许久,他才起身,要看看父亲的脸。
“还是别看了……”宁菘拦着。
宁蕴不听:“不管什么样子……我都要看看的。”
宁蕴沙哑着嗓子。
“二哥他……是被狼咬死的。”宁菘又道:“你……不看也罢。”
“为什么会这样?”宁芝忍不住问:“二哥不是小卒子,他是将军,手下有人,怎么会这样?”
“先看过再说吧,小姑姑不要看了。我自己看看就好了。”宁蕴开口,带着一种叫宁芝陌生的镇定。
宁芝叹气,她不介意看的。可是不忍叫宁蕴为难,最终点头。
见拦不住,宁菘也不拦着了。倒是也觉得这个侄子很好。这时候能镇定,就是好事。
棺木中的宁苇残缺不全。
除了一张脸意外的没有伤痕之外,左臂没了,左腿没了,穿着衣裳,宁蕴不知道他的内脏以及身体还是不是健全的。
他右手诡异的折断,大约之后右腿还是完好的。
盔甲穿在他身上,都显得很奇怪。
宁蕴看了许久,伸手摸着自己的父亲那冰冷的脸颊:“父亲,儿子不孝,儿子来晚了。”
说着,就顺着棺材跪下来,将脸贴在冰冷的棺木上。
宁芝和宁菘对视一眼,双双离开。叫宁蕴与宁苇道别。
☆、第122章 老怀安慰
“芝芝长高了不少。”宁菘勉强一笑。
“三哥憔悴了,如今大伯父大伯母病着,全靠三哥,三哥要照顾好身子。”宁芝道。
宁菘心酸又心暖:“好,三哥记住了。芝芝累了吧?先去歇着吧。蕴儿回来,明日就可以出殡了。总是叫二哥这么留着也不好。”
宁芝点头:“三哥还有事忙,我去看看大伯母吧。”
宁菘点头,确实千头万绪,他忙得很。
宁芝进了后院宋氏这里的丫头来人接。
见了宋氏,宁芝不意外,大伯母果然是病容满面,看起来完全不像样子。
“芝芝啊,蕴儿呢?”宋氏见了宁芝也起不来,只是在榻上,半躺着靠着迎枕。
“大伯母,蕴儿在前头,一会就来了。您要当心身子啊。还有蕴儿和他的弟弟妹妹呢。”宁芝过去拉着她的手。
“哎,好,好……”宋氏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其实说什么都是假的。她不可能一下子就好起来。
李氏端着药进来,给宁芝见礼。
“姨娘不必客气了。”宁芝心想,这时候就看出好坏了。
这李氏,就是个老实的,也不枉宋氏一直护着她了。
“临京城里都好么?父亲好不好?”宋氏撑着身子问。
她是长媳,便是出了天大的事,也不能只管伤心。
“爷爷不大好,伤心的紧。我出门的时候吩咐叫人接了四叔家的孩子回去。之前爷爷就想叫接的。我们不在,怕爷爷自己太难过。”宁芝道。
“好孩子,你有心了。其实我打算叫你二嫂也带着那两个小的回去。”宋氏叹气:“你二嫂与你二哥好着呢,这忽然间的……她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