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盈盈叫他们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在她大学毕业那年相继去世,秦盈盈安排好他们的后事,在小区附近的一家幼儿园做起了幼师。
一次课外活动,沉重的滑梯屋突然倒塌,眼瞅着就要砸到小朋友。秦盈盈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用身体撑住了钢架,不幸的是后脑受到重击,再也没醒过来。
或许是她舍己救人的行为感动了上天,老天爷不仅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还给了她一个健康的身体。
尽管医官说秦太妃先前是犯了心疾,秦盈盈却没感觉出来,和她从前那个脆弱的心脏相比,这颗心简直像铁打的。
所以,对于穿越秦盈盈不仅没有丝毫恐慌,还挺开心,唯一的遗憾就是再也见不到那个优雅帅气博学多才的梁医生了。
那可是她偷偷喜欢了二十年的偶像。
是的,她从四岁起就盯上人家了,只因为梁医生长了一张帅脸。
秦盈盈肤浅得理直气壮。
崔嬷嬷一边收拾药碗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她。
喝过药之后,不到半盏茶的工夫,秦盈盈白皙的皮肤便染上一层腊黄,精致的面容呈现出丝丝老态,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几岁。
崔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唤宫人进来伺候。
崔嬷嬷是皇帝的心腹,也是整个计划的知情人之一。当初就是她第一个发现秦太妃犯了心疾,机智地没有声张,这才促成了后面的计划。
皇帝把她安排在秦盈盈身边,一来为了探察秦盈盈的品性,二来为了教导和提醒她,免得她进宫之后露出马脚。
秦盈盈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不知道这个身体是秦小娘子,还以为自己就是真正的秦太妃。
刚醒来的时候,面对医官的追问,她使出百用不滥的“失忆大法”,歪打正着地蒙混过关。
连日来,她假装精神不济,少说多听,又让宫人找来一些野史话本,大致了摸清了自己的处境,真诚地扮演着皇帝亲妈的角色。
崔嬷嬷说了,小皇帝明天就要接她回宫,秦盈盈想想就有点小兴奋。
虽然这个身体比现代的她老了十岁,但儿子女儿都有了,还成了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放到现代,就算再奋斗五十年都没这样的待遇。
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秦盈盈美滋滋地等着过上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肆无忌惮看美人的幸福生活。
她由着宫人帮自己梳妆打扮,顺道和崔嬷嬷闲聊:“憋了这些天都快长毛了,待会儿我出去透透气,你们就不用跟着了。”
对于她直白的说话方式,崔嬷嬷并没有觉得奇怪,只以为是乡下丫头言语粗鄙。
她福了一礼,语气四平八稳:“太妃娘娘,官家有旨,让您好好休养,不得外出。”
秦盈盈摆摆手,“他那么说是出于孝心,又不是非要关着我。我出去看看风景就回来,嬷嬷不用担心。”
崔嬷嬷隐晦地皱了皱眉,语气生硬:“太妃娘娘,官家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就是圣旨,还请您不要让老奴为难。”
秦盈盈手上一顿,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崔嬷嬷,我觉得有些奇怪……”
“太妃娘娘何出此言?”
秦盈盈笑得越发天真,“我就直说了呀,万一说得不对,你老人家可别怪我——你口口声声自称‘老奴’,言语间却没有半点谦卑,口气比我这个太妃还大,莫非官家对我这个生母有什么不满,派你来监视我?”
崔嬷嬷面上一僵,忙低下头,道:“太妃娘娘言重了,您是官家的生身之母,官家对您再敬重不过,怎么会监视您?”
秦盈盈勾了勾唇,“当真不会?”
“自然不会。”
“我还以为自己是个冒牌货,被您老人家瞧出来了呢!”
崔嬷嬷一怔,跪了下去,“太妃娘娘说笑了,都是老奴的错。老奴关心则乱,言语无状,请娘娘责罚。”
宫人们跟着跪了一片。
秦盈盈弯着眼睛,笑得无害,“责罚就不必了,毕竟嬷嬷也是‘关心则乱’。”
崔嬷嬷扎着脑袋,嘴角抽搐。
秦盈盈笑意不减,“嬷嬷呀,你也知道,我生了场大病,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老人家可不能欺负我。”
“老奴不敢。”
“就知道您是个好人。”秦盈盈抖了抖裙摆,笑得像朵善良又柔弱的小白莲。
崔嬷嬷肚子里翻腾着一万句脏话,只能生生憋着。
秦盈盈笑眯眯地说:“我现在就要出门,会有人苦苦劝我用过早膳再出去吗?”
宫人们齐齐摇头。
“我想静静地看看风景,会有人不放心非要跟来吗?”
再次摇头。
“真乖。”秦盈盈笑意加深。
幼儿园里总有一些欺软怕硬的小朋友,对付这样的小崽子,她最有办法了。
毕竟,她可是小莲花班最漂亮、最爱笑、最受欢迎的老师呢!
她不会没头没脑地惹事,也不会缩着脖子让人欺负。反正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她可不会委屈自己凑凑合合度过这一生。
昭阳殿里有妆台,却没镜子,这些天秦盈盈都是由着宫人帮她洗漱梳妆,一直没机会看见自己的脸。
此时走到湖边,映着平静的湖面她才看清了如今的模样。
五官乍一看和她有些相像,仔细瞅瞅还是有不少差别,尤其是眉眼间透出来的那股劲儿,这位“秦太妃”一看就是个单纯憨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