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膝盖没来得及痛呼出声,视线里忽的多出一双帆布鞋。往上是裸露在外的脚踝,笔直的小腿......
不会吧,这么倒霉。
深吸一口气,她才缓慢抬起头,尴尬地挥了挥手,“好巧哦。”
段聿茗神情不悦,“怎么又是你。”
“我真不是有意听你墙角的,你看,我正捋着剧本呢,你就过来了。”付知意实在不喜欢这种被他居高临下看着的感觉,拍拍屁股瘸着腿从草地上爬起来,“你不相信啊,我背两段给你听听。”
她清清嗓子,正准备出声,就被段聿茗不耐烦地打断:“不用了。”
“得嘞。”她巴不得赶紧离开,象征性地道了个歉就准备从旁边溜过去。
只是万万没想到还没走出两步远,就被人揪住后领,堪堪定在原地。
难怪她在女团的时候,就被人告诫远离段聿茗,说这人做什么都是对事不对人,毫不留情面,看来这坏毛病是一早养成的了。
怎么能揪女孩子后领呢?
从付知意的角度,只能瞥见他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和紧绷的下颌,似乎在酝酿些什么。
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顺着扣在后颈的力量退后两步,在段聿茗审视的目光里站稳脚跟,手伸进口袋里掏呀掏,最后摸出来两个砂糖橘。
“吃橘子吗?”
段聿茗手指微不可查地抖动两下,盯着她捧在手心的小橘子,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是道具组撤下来的,我随手抓了几个,真的可以吃的。”
气氛有些古怪。
段聿茗既不松开揪她衣服的手,也没有要收下橘子的意思,付知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知道这人在顾虑些什么,迅速在嘴唇处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我真没听见什么,也不会乱说的,安心好啦。”
趁着他手劲松下来片刻,付知意飞快蹿了出去,头也不回,眨眼没了踪影。
*
导演没通知大家离开,一群人都在组里耗着。
场务拿着一个文件夹进了公用化妆间,左看看又看看没找到想找的人,正准备换个地方,瞥见了门口拿着平板画画的付知意,眼珠子咕噜一转。
“小付啊,你去帮我送个东西呗?”
付知意接过他塞来的文件夹,茫然地抬眼看他:“给谁呀?”
场务搓搓手,“成桉,他这会儿应该在私人休息室待着。”
“你怎么不自己给他?”
场务哼哼哈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一遍遍强调他是真有事儿。付知意本来还没搞太清楚状况,看见他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顷刻间心下了然。
谁要是有点热度,众人都趋之若鹜,可要出了点什么事,那些人怎么聚过来的就会怎么避之不及。都说什么感同身受,不过是响屁四声,针不扎谁身上谁不知道疼。
这个时候去找成桉,换谁都尴尬。还不是看她一个新人没什么话语权,也不好拒绝,就把这档子吃力不讨好的事丢她身上。
付知意拢好文件夹,按场务指的方向找到成桉的休息室,轻轻扣了扣门。
十几秒后门才从里侧拉开,期间她已经收起苦着的一张脸换上无懈可击的笑容。
可再完美的表情也在看见门内坐着的人的一刹那有些龟裂,谁能告诉她段聿茗为什么又在这?
休息室内空间不大,他就坐在门边,靠在椅背上,面色并不善。
成桉坐在房间另一角的化妆镜前,一脸苦大仇深,接过文件夹,勉强朝她龇出一个笑,“谢谢。”
场务没告诉她文件夹里是什么,她也只打算传个话,自觉站到一边,等着成桉翻完签好字就赶紧溜之大吉。
可是就算她再想忽略,也能感觉到紧锁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的视线。
老天爷啊,这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走哪都能碰见!
上午匆匆几句话的交谈并不愉快,下一次相遇又这么快到来,付知意并没想好怎么打招呼,侧过身换了个方向,拿出手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刷起来。
室友群里有新消息,她随手点开链接,音量没来得及调小,就跳转出一个视频,主持人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休息室内。
“关于新晋小生成桉约会近却吾员工一事,记者采访......”
脑子里轰隆炸了两声雷,付知意手忙脚乱地点击退出,越慌越容易出乱,手机竟然卡在了主持人放大的脸上。
成桉整个人僵了几秒,眼神慢慢投向她,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假的,别信。”
“我我,我知道肯定是假的,对不起对不起!”
付知意接过文件夹的指尖都变得滚烫。她今天是怎么了,从早晨开始就一直在触霉头。
段聿茗一只腿横在门边,目光沉沉,付知意想离开就必须经过他,但后者一点避开的意思也没有。
段聿茗正心烦,又见付知意把手伸进了口袋,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她从口袋里摸呀摸,又掏出来一把荧光彩纸包裹的糖,友好地递到他眼下:“吃吗?”
成桉将他的脾性摸得透透的,不知道这姑娘哪里惹到了他,让他满脸写着警惕与戒备,只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段聿茗,你别吓到人家了,赶紧让开。”
他的声音里满满都是疲惫,付知意其实很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被网暴的感觉的确不好,那种被恶意谩骂与诅咒包围的无力感与委屈,她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