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来了。”
安平公主见白池初坐到了床边,才抬头去看她,扯了扯嘴角,到底还是没能笑出来。
“怎的弄成了这样。”白池初心痛地看着她。
她性子闹腾,汴京城里没有几个能说的上话的人,之前白婉凌算得上一个,如今也就只剩下了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眸色敛下,沉默了一阵,便岔开了话题,“娘娘新婚那日,是当真漂亮。”
白池初替她扶了额前的发丝,“这么一说,其余时候我就不漂亮了?”
“漂亮,汴京第一美。”安平这回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两人一说上话,就没陈渊什么事。
陈渊也没有要听下去的意思,脚步一转,退了出去,“你们先聊,朕出去走走。”
待陈渊的身影走出门口了,安平公主又才看着白池初,神神秘秘地问道,“怎么样,皇叔对你好不好?”
陈渊出去却没走多远,就贴着门外站着。
白池初眉目一挑,对安平公主说道,“有谁对我不好过?”
安平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娘娘倒还是之前那样,没羞没臊。”说完顿了一下,又才说道,“我许诺娘娘的事,可算是做到了。”
白池初不明,“你许诺我什么了。”
“答应娘娘要是进宫,我就从皇宫正门去接,一直将娘娘接到洞房。”
白池初才想起来,瞥了她一眼,算起了旧账,“你那一路不停的叨叨,我嘴里含着枣儿,可没把我憋死。”
安平公主又被逗笑了。
几句之后,安平公主轻松了下来,似乎又找到两人当初无话不说的感觉。
“以前我盼星星盼月亮的,巴不得你嫁进宫里,一直好奇,你是要嫁给我哪个哥哥,殊不知,你却跨了个辈分,成了我皇婶婶。”
安平公主说完,两人心头都不是滋味。
沉默了一会,白池初便轻轻地问她,“恨吗?”
安平公主愣了愣,移开视线,盯着头顶上的雕花红木,笑着说道,“我该恨谁呢?”
“恨皇叔,恨你?”
安平公主又看着白池初,“就算皇叔不篡位,父皇也会死,皇兄也会自相残杀,母后还是会疯,这些都和你们没有关系。”
安平公主说完,心头的酸楚窜上来,一时没忍住,眼圈微微发红,垂下头,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该去恨谁。”
“我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家,说没就没了。”安平公主话音一落,眼泪就滚烫地流了下来,当着白池初的面便呜咽成声。
白池初俯下身抱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家破人亡后,安平公主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如今抱着白池初的胳膊,埋着脸哭,终是将心头的痛和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无忧无虑的日子,已成过去,如今剩下的就只有心酸。
“我这不是进宫来了吗,以后咱们就像之前那样,好不好?”白池初轻声细语地哄着,“品茶,赏花,再看尽汴京城的美男。”
安平公主眼泪还挂在脸上,硬是被她这话唬住了。
笑着斥道,“娘娘怕是忘了自个儿是皇后,当了皇后可就不比以往,言行得端庄,得拿出母仪天下风范来。”
白池初听完后,耸了一下肩,自暴自弃,“我压根就不是母仪天下的料。”
“谁天生又是那块料,等娘娘习惯了就好。”安平公主被她脸上的愁容逗乐了,擦了眼泪,心情好了不少。
“想想以前,只要是咱俩一到,那地方定是最热闹的,不愁没人跟着,不愁找不到乐子,那会多欢乐。”
安平公主眼里有几分怀念,又有几分落寞。
“等你好起来,你倒是还可以像从前那样。”白池初叹了一口气,“可我就不行了,要知道我还惦记着外头的那些花花草草,你皇叔非得把我削了不可。”
嘴皮子上说归说,
她还是知道轻重。
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又不是嫌命短,
专去挑陈渊的底线。
门外夜色深沉,高公公忍了这半天,终究还是侧目看了一眼,贴门而站的主子。
娘娘这话,算是透满了觉悟。
“你怕我皇叔?”安平公主就没见她怂过,一时来了兴致。
“能不怕吗?”白池初同安平一样,也是找不到个说话的人,如今找到了,一个没忍住将心里的话全都抖了出来,“论起狠,这汴京城里没人能赛过他。”
安平公主一脸怀疑。
“是不是瞧着很儒雅?”白池初就知道,她不会相信。
安平公主点了点头。
“那都是表象,实则那里子,还真称得上是头豺狼虎豹。”白池初见安平还是不信,也懒得废话,直接拉开袖口,将证据摆在了安平公主的眼皮子底下。
只见白嫩的胳膊上,几道青紫的痕迹异常明显。
安平公主睁大眼睛捂了嘴。
“看到没,都是他捏的。”白池初说完,本想听安平公主说几声。
原来皇叔是这样的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结果安平公主眼里的惊愕落下来,说了句让白池初无语的话,“原来不只是我想捏,皇叔也喜欢捏。”
“你那胳膊白嫩如豆腐,谁见了不想捏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