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在陶灼过人的五感之下,皆都被她无丝毫遗漏的收进心中。
“扣扣,扣扣,扣扣。”
指节敲击窗扇的声音响起,先是轻轻敲了一下。
见没有反应,就又敲了两声。
依旧是那副不急不缓的模样。
陶灼翻个身趴在床上,感觉自己,甚至已经能想象到窗外之人,那张温润俊美的脸庞之上,那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了。
思及此处,陶灼心中微动,想要起床。
可又是一顿,桃花眼轻轻眨了眨,又翻个身,趴在了那里。
不行,她还是生气。
阿雍今日在宴会上竟然没有来和她说话。
而且,今晚还来的这么晚。
虽然,她知道他是为她着想,可她还是不开心。
陶灼心中碎碎念,可还是控制不住向雕花木窗那里看去。
谁知,那道敲完三声后,就静立在那里的人影,竟然忽然不见了踪影。
陶灼猛地坐起身,眼睛睁大看向窗外。
阿雍,阿雍就这么走了?!
心中这般想着,陶灼却是立即起身,踩着绣鞋,哒哒哒几步走到了窗前,伸手打开了雕花木窗。
就见外面,果然已经没有了那道人影。
陶灼桃花眼又是几眨,心中不由有些失落,紧跟着,却是更加生气起来。
而后,她眼睛一花,就见摄雍自窗户旁一闪,出现在了陶灼面前。
依旧是双目温润,微笑的模样。
陶灼眼睛微微睁大,一抹喜意一闪而过。
紧随其后的,却是羞恼,伸手就欲关上窗户。
她就说,怎么感觉不到摄雍的气息,还以为他真的走了。
结果,这人竟然将自己送他的敛息符激发了出来,导致自己感觉不到他。
然后藏在窗旁,就等着自己来打开窗户。
敏锐的发现了陶灼的意图,摄雍心中一紧,却是赶紧伸出手去,搭在了陶灼手上,阻止了她。
“阿灼,先让我进去好吗?”摄雍双目直直看着陶灼,里面尽是温柔的笑意,声音略低,稍带了些许恳切的说。
陶灼一滞,羞恼之意未散的桃花眼,自态度放低的摄雍身上划过,心中一软,还是让开了身形。
摄雍这才一笑,就穿着那身玄色麒麟图的亲王服,右手在窗户上一撑,翻身进了陶灼的绣房。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看见摄雍那抹笑,陶灼却是不由想起了今日在宴席之上,别家贵女脸颊泛红,悄悄说出口的话。
不行,一想摄雍让别人觊觎了,陶灼立时感觉自己好像更生气了。
“阿灼,抱歉。”摄雍进了屋内,就直接站在陶灼身前,声音放低,一双眼眸直直落在陶灼身上,带着些许歉意的说。
这道声音入耳后,陶灼只觉心中一动,那些怒气怨气霎时间消散。
脸上便带上了些许欢喜,又有了两分不好意思。
她也知道,今日之事,是她有些胡闹了。
到底是,到底是自家阿雍,今日太过耀眼。
让她忽然惊觉,自此后,他就不是那个静静呆在福安寺中,每个月等自己去看他的守慧了。
他还了俗,有诸多亲人在侧。
以后,以后说不定还会认识更多的朋友。
甚至,更多的女子。
他,他说不定,就会觉得其中某一个女子比自己更好,更让他开心。
而这一切一切,都让她有些不安,却又不能诉诸于口。
只能耍耍自此八岁后,就不再出现的小性子,想让摄雍多哄哄自己。
可是,阿雍还是那个阿雍。
他仍旧包容了自己的无理取闹,放下身段,来向自己道歉。
“阿雍,对不……”这样想着,陶灼的柳眉却是慢慢皱起,低声说道,还未说完,就被摄雍拥入了怀中。
傻姑娘,摄雍心道。
伸手抚了抚陶灼的乌发,随后放开,后退一步,牵着陶灼的手,行至绣床前,把她塞回了被窝。
自己则是搬过了绣凳,坐在了床前,温柔的看着陶灼。
陶灼也没有多动,就乖乖的任由摄雍牵着自己,然后看着他无比耐心妥帖的给自己盖好被子。
她心中的那些不安,就这样一点一点,不着痕迹的尽数被摄雍抹去。
随后,看见摄雍修长挺拔的身躯,就那样委委屈屈的坐在绣凳上时,陶灼却是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摄雍只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却依旧坐的端端正正。
“阿灼,对不起,我晚间去了趟皇陵,来晚了。”一笑后,摄雍敛起那抹笑意,看着陶灼认真的说。
皇陵?
陶灼一愣,却是立即就明白了过来。
也是,摄雍决意还俗,今日正式宣告世人,自然是要去祭拜父母的。
柳眉微微一皱,就有了些歉意,怪自己没有早早想到此事,竟还在这里生摄雍的闷气。
“不生气了?好吗?”摄雍静静看着陶灼,温柔的说。
陶灼心中一跳,面上摇了摇头,不自觉的溢出一抹欢喜的笑容。
“这世间一切,功名利禄,财色美人,对我而言,都是过眼烟云。可是,阿灼,这世间唯有一个你,我也只会为了这唯一的你,而还俗。”
看着陶灼乖巧的模样,摄雍不禁温柔笑开,可口中未停,还是不疾不徐,却带着满满的认真诚恳的说出了这一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