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至,随着鞭炮声和唢呐声响起,长信侯府的迎亲队,到了。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人群声才渐渐接近内院。
陶行惟,也准时出现在了陶娉的闺房之外。
作为怀谦候府的嫡长孙,他正是今日背新娘子上轿的人。
温南枝依依不舍的送走陶娉,陶娉不禁又哭了一场,却还是被陶行惟背上了花轿。
随着唢呐声渐行渐远,怀谦候府,虽然依旧热闹。
可不知怎的,陶灼竟一时间觉得有些太过安静了。
之后的事,却是和陶灼这个未出嫁女没有多大关系。
陶灼目送陶娉精致的花轿渐渐远离了内院,一转身,就发现自家娘亲似乎又伤感起来。
无奈之下,心中更添许多不舍,便就缠着自家美人娘亲,又撒起了娇。
九月廿三,陶娉成婚的第二天。
京都的畅春园,忽的出了一折子新戏。
这戏呢,说的正是一高门庶女和另一高门嫡子之间,蜿蜒曲折的相思情事。
先是救命之恩,后来两情相悦,可那嫡子的未婚妻却忽的归来,
这情事,也自是曲折起来。
后来,那未婚妻感于两人情深,愿意成全。
谁知那庶女不愿自己背上污名,竟找人三番两次的陷害那未婚妻,欲毁其清白。
却都被那聪慧的未婚妻一一避过。
戏到最后,只说那嫡女,品行高洁,看不上色令智昏的未婚夫,断然退婚。
不欲与这污糟的二人再继续纠缠。
于是庶女就满是得意与兴奋,和那嫡子大婚落幕。
一开始,还无人觉得有异。
只觉这两人情事坎坷,甚为可怜。
直到后来,众人才惊觉,这戏折子里的一桩桩一件件。
分明就是最近京都最为热闹永安郡主一事。
尤其是,那庶女与嫡子之对话,以及相处种种尤其香艳。
且各处幽会之地,幽会时间都说的明明白白。
后来各人议论之时,竟是惊讶的发现,在那一天,以及那个地方,竟是真的有人见过这二人。
一时间,哗然声起,开始议论纷纷起来,甚至开始向京都外传去,竟有传遍全乾国之势。
傅婉瑶的名声,瞬间更臭。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对上,那这永安郡主陷害陶五小姐一事,想必也是属实。
这般只为一己之私,就去毁人清白的人,着实不配他们敬佩。
至于传言中那位未婚妻一事,则是有意间,被人淡化。
只着重提起了两人的风流韵事,以及那庶女手段尽出的种种陷害之事。
说起未婚妻之时,也竟是赞其品行之言。
宁国公府。
归燕院。
傅婉瑶收到摄宗明送来质问这些事是否由她所为的书信后,抑制不住的挥袖扫落茶盏。
口中咬牙切齿的低呼了一声陶灼。
面色更是阴晴不定,而后长出一口气后,勉强又挂上了微笑。
转身提笔,回了一封与自己无关,是有人陷害。
话语之中尽是不知所措与慌乱的书信回去,事后,还滴了两滴水于信纸之上。
荣王府。
摄宗明本来正满心怒气与不信,送出那封信后,心中亦是不免有些后悔。
可心中一转,还是努力端坐在那里,等起了傅婉瑶的回信。
待拿起仆役送来的回信,看罢后,他心中怒火立时尽消。
手指拂过那几滴水痕之后,心中更是充满了怜惜与疼宠,立即提笔回信,言道自己会遣人压下流言。
虽是如此,可摄宗明心中,还是不免有了许多怀疑。
随后更是发现,这场流言,自己竟是拿之没有办法,不论自己遣出多少人,都尽皆被人拦下。
至于一开始排戏的戏园子,更是丝毫不为之所动。
事到这里,再是愚钝,他也明白这一件事,乃是比他还有权势之人所为。
至于人选,不必多想,自然就是自己的叔父,雍王。
除了他,没人会做这种事。
虽是如此,可要他去找这位身为陌生的皇叔,却是没什么底气。
最后思及自己的心上人,还是定下心神,遣人送了拜帖出去。
怀谦候府。
陶灼却是无心去管外面那由她一手主导的热闹,以及男女主角之间的种种。
此时,
她正坐立不安的候在韶光院。
原因嘛,自然就是今日一早前来侯府拜访的雍王了。
陶灼坐在闺房中,手指捻着一枚黑色的棋子。
看似在看着棋盘,其实心神早就飞到了自家曾祖父的长春居中了。
不过,因为她昨天说过,此事由摄雍和侯府商议,她顺其自然。
那她今日,自然就不会再前去那里,参与其中了。
巳时末。
在陶灼的坐立不安中,月见急匆匆的走了回来,低声说道,“雍王爷已经离府。”
陶灼精神一震,却更加坐立不安起来。
因为,她不知道,他们到底谈的如何了。
不过,她这个烦恼很快就解决了。
不多时,华云芝就亲自来了韶光院。
陶灼赶紧迎出来,就见自家美人娘亲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
有不舍,亦有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