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汪染却是不会问的。
她转了头,示意霍诚再次坐回去,淡淡的说道:“我没有不开心,也不需要你陪。”
“深更半夜,即使你我是师姐弟,你也不该这样的闯入,这于礼不合。”汪染声音平静,与其说是叙话,更多的却是教导:“更何况,这里不是上元,而是灵画派。”
“这里是谢清河的海棠阁,他在这里周围布下禁制,灵画派禁制特别,你这样闯进来,会出大事的。”汪染加重了语气:“稍有不慎,便会让上元宗和灵画派之间生了嫌隙。”
霍诚老老实实的坐下那椅子上,汪染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着她,仿佛在认真的听她的话,受她的训,可实际上,霍诚的心神已经全然跑偏。
那淡淡的冷杉木香本该让人清醒才对,可莹润在这香气之间,霍诚只觉得自己醉了一般,晕晕乎乎的。
她好香。
也很好看。
还很好心。
还担心我。
这样的想法侵占了霍诚的整个脑袋,他仿佛明白了母亲生气教训父亲时,父亲那低头认错可又甘之如饴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
曾经霍诚对父亲这幅模样嗤之以鼻,只觉得纵然母亲再好,可父亲到底是一国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能叫小小女子给拿捏住,教训的抬不起头来。
可现在,莫说抬头,他连看汪染的勇气都没有。
父亲那一脸甜蜜的“小孩子懂什么,她是为我好”,霍诚如今也懂了。
汪染也是为自己好。
这样的想法如同蜜糖一般,甜滋滋的浸润了霍诚的整颗心,连带着他的表情也柔和了很多,那双眼睛,仿佛盛着光一般,只朝着汪染一人。
汪染说完了,问了一句“霍诚,你可明白?”,可她并没有听到霍诚的回应,便转头去看他。
只一转头,汪染便撞进了霍诚的目光之中,那目光中似乎蕴含着某种东西,让汪染的心,也跟着被撞了一下。
汪染收敛心神,看着霍诚,再次问道:“我说的,你可明白?”
见汪染问话,霍诚也不管听到的是什么,只体贴的“嗯”了一声:“我都明白。”
见汪染仍然继续看他,霍诚只觉得在她这注视下,自己的头上身上都冒了汗,紧张的不知该怎么摆手脚,他既希望她能够转开目光,又希望她能够看久一点。
这可不行。
若是一直这般心神不定,想说的话说不出,以后可该如何相处。
这样一想,霍诚藏在衣袖下的手,偷偷的掐了自己一把,又在心中快速的过了一遍行军曲,整个人的状态这才正常了些。
他看着汪染,又起身凑到了她身前:“师姐不用担心那禁制,我都已经解决了。”
一番教导就得了这样一句话,汪染无奈,只得说道:“谢清河不是好糊弄的,你若无事,尽早离去吧。”
听到谢清河的名字,霍诚黑色的瞳孔内极快的闪过一丝红,他低了头:“师姐,你不要住在海棠阁,跟我们回雅苑吧。”
“为什么?”
“谢清河,他对你不好。”
这话说的,倒像是霍诚在为自己委屈一般,汪染猜测霍诚可能误会了自己与谢清河之间的关系,轻笑道:“他怎么对我不好了?”
“今日,师姐跟他走后,我不放心,便跟在你们的后面,”霍诚抬了头,声音郑重低沉:“我都看见了,他本来是拉着师姐的手,可见到那个龙湘君之后,便不管师姐跟她走了。”
“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把师姐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霍诚说道:“师姐的手,怎么能是他说拉就拉,说放就放的,若是我,必然就不会这样。”
汪染皱眉:“霍诚,你这话,说的像是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子。”
“我心里如何想,便是如何说,”霍诚目光诚诚:“对师姐,我不说假话。”
汪染避开了他的眼,犹豫了下,开口道:“我与谢清河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并无男女之情。”
“若无男女之意,就更加不该利用师姐。”
汪染叹了叹气,不想解释:“这事有些复杂,你不需要知道详细,只好好来此做你的术法交流就好。”
霍诚不说话了。
他面容坦诚,明晃晃的表示出了自己的不认同。
汪染说道:“这是我的事。”
她的目光中,是少见的坚持,霍诚本还想再说话,可对上这眼神,便知道,再说下去,只怕自己连待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了,便老实的闭了嘴,没再继续争下去,而是说道:“若是师姐有为难的事情,只管告诉我,我会解决。”
汪染看他:“今日~你说过,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交集,你又为何要帮我呢?”
她本以为霍诚又会像以前一样,说一些你我都是同门,互相援助本是应该的,今日我帮师姐,来日也必定会有向师姐求助的时候。
可未曾想到,霍诚听了这话,竟有些羞赧的低了头,半响才敢抬头,耳垂红的要冒血似的,既想看汪染又不敢看的目光躲闪,闷声说道:“我,我心悦师姐。”
汪染的脑袋里也盛开了烟花,整个人懵了一瞬:“你说什么?”
霍诚表明心迹,仿佛打开了勇气的阀门,便也不再推诿扭捏了,继续说道:“其实,今日在海棠阁前,不是我和师姐的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