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诚趴在地上,撑了两下没起来,他没抬头跟汪染求助,而是继续试图起身。可他膝盖刚顶到地上试图起身,就使不住力一般的重新倒了下去。
汪染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十多岁的孩子,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可也不至于摔一下连起都起不来了。
眼见师尊灵境上者已往殿门口投来了一次目光,汪染无法,上前将霍诚给拉了起来。
汪染贴近时,霍诚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冷杉木香,香味清冽,雅淡中带有别样的安抚,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同样的香味,曾陪伴了他三天,那是他人生中最幸福最安心的三天。
霍诚一时有些恍神,他顺手拉住汪染,急切的问道:“姐姐,你最近有去过康北镇吗?”
康北镇三个字成功的激起了汪染的警戒之心。
她反问道:“康北镇是什么地方?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霍诚脸上有些失望:“姐姐身上的木香,有些像我的一个救命恩人。她也是修者,我此番跟着师父上山,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找到我的救命恩人。”
木香?
汪染不爱熏香,她身上的木香,应该是本命法器夺魂铃的味道。
夺魂铃是由灵醒魄幻铁杉木制成的,有天然木香,但这味道极淡,普通人是闻不出来的。整个上元宗里,也只有酒峰掌座养的那只灵宠碧眼金晶兽能闻出来。
这霍诚是狗鼻子吗?竟然能闻到木香?
汪染救人的时候并不会想到霍诚竟然有这样的能力,若是因此暴露了身份,可是真有点崩。
她故作冷淡:“虽入宗门追求大道,但终究是女子,总爱用些熏香。莫说整个修真界,就是这上元宗内,与我用同样香料的人,都数不胜数,你若想凭香味找人,恐怕是不行了。”
“香味不行,也总有别的办法,”霍诚眼神坚定:“我总会找到她的。”
他这幅执着的样子,总让汪染想到那书中的疯狂。
她忍不住开口:“既然你的恩人不曾留下名姓,那便是不愿与你有其他瓜葛,甚至可能不希望你去打扰。那你这样执着寻求,对她来说,可能不是报恩,而是困扰。”
“是吗?”
霍诚不说话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汪染懒得多说,她脑子里已经在想找人多制些杉木香料,在修真界里售卖的事情了。
“走吧。”
汪染向前走去,这次,她放慢了脚步。
霍诚忙跟上去,明明汪染走的不快,他却跟的却吃力,走得一瘸一拐。
刚被香味的事情占了心神,汪染想起到了霍诚的异样,停下问道:“你腿怎么了?”
霍诚站住,抬头小心的看着她,眼睛里有一丝不安:“我没事。”
“既然没事,就该好好走。”
霍诚低了头,站直身体:“我会好好走。”
他表现的这样可怜而小心翼翼,总让汪染觉得自己现在凶巴巴的,在虐待小朋友一样。
“师尊说,你是虎威将军之子,”汪染说:“当朝将军之子,府中富贵,受人看重,你的膝盖怎么会受伤的?”
霍诚是极能忍的人,再加上白灵境并没有太过注意,这一路回上元宗,霍诚不说,白灵境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腿伤。
而刚刚摔倒,砸中膝盖,伤上加伤,便有些藏不住了。
霍诚没有回答,仍旧说道:“我没事。”
这冷硬而不说话的石头性子,以后到底是怎么长成书中那副见人三分笑的暖男模样的?
汪染内心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她伸手打了一个呼哨,便有一匹仙马飞了过来。
那马浑身漆黑,唯独四蹄带白踏雪,很是漂亮神气,马鞍的侧边雕木上,印着小小的一个“汪”字。
这灵马名叫追雪,是汪染她爹送给她的十二岁的生日礼物,已经陪了她七年了。
汪染看向霍诚:“你会骑马吗?”
霍诚摇头。
汪染暗叹一声,将霍诚抱上马,之后飞身上马,坐在他的身后,拉动缰绳:“我们骑马过去。”
追雪扬起前蹄,便腾空而起,向着梅峰侧岭而去。
霍诚被汪染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冷杉木香,一路从上京城赶来的疲惫,初入上元宗的惶恐、警戒和不安,一时之间,全都消散无踪。
这个仙子姐姐,并不像表现出来那样不通人情、难以相处,本该是走过去的路,她却选择了骑马,便是照顾自己。
霍诚少时流浪,尝遍人情冷暖,他知道,可怕的人,是那种面上微笑,背地捅刀的人。
而汪染这样的人,表面冷硬,实际心底却最是柔~软,就像,那个曾经救他照顾他的修真者一般。
三天里,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和自己有过什么接触。可是当他因饥饿和虚弱而痛苦时,她会为自己下厨做面,还会讨灵药治他的脾胃伤痛,甚至最终分别时,也专门给他找了个好人家。
同样的木香,真的只是巧合吗?
霍诚微微偏头,悄悄的看向汪染,见她并没有注意自己,重又回头,偷偷的抓紧了汪染的衣袖。
两人到了梅峰侧岭,汪染便放追雪跑出去玩了。
她找了暂时管事的辛政轩,将霍诚交给他:“政轩,这是师尊新带回来的孩子。你给他安排个住处,他本是凡人,并不熟悉修真的事,你安排几个人,暂时照顾他起居。等几日,师尊会正式收他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