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诚接了那白纸:“是。”
他看着纸上的字,问道:“这是什么字?”
“等你学会了,你就知道了。”
汪染见霍诚收了纸,问道:“霍良必会真心待你,你为何要离开虎威将军府,来上元宗?”
霍诚看着汪染,满眼依赖:“我想找到你。”
“找我做什么?”
“这世上,就你对我好,你救了我的命,我想跟着你,我想报答你,我希望有一天,也能保护你。”
黑亮晶莹的瞳孔中,汪染能够清晰的看到霍诚对自己的依赖。
或许从小困苦,未曾感受过爱护,所以遇到一个人,施舍了一点善意,他便想要死死的抓住,想要倾尽一切来回报。
这是执念。
就是这执念,在原书中渐渐一发不可收拾。
霍诚接着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上元宗的人吗?”
汪染反问道:“你可知道,当初我救你之后,为何一直不显身形,不说一字?”
霍诚眼中的亮光暗了下去:“你不想我找你。”
“对,”汪染说道:“我不想你找我,我也不想你报恩。”
“那让我跟着你,不好吗?”霍诚仰着头,问道:“灵境上者说我修炼根骨绝佳,我不做他的徒弟了,我做你的徒弟,不好吗?我会很听话的,我也不怕吃苦。”
还真是块牛皮膏药。
汪染腹诽想笑,却仍保持着平静的声音,她想了想,半真半假的攒谎话:“我去康北镇之前,曾有人为我测算命数,说我命中有一劫数,而那劫数就是你。当日,我若不救你,这劫数便解了。可我心中不忍,出手救了你。我二人不见面,我便能活命,可若是你执意寻我,早晚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手里。”
“我怎么会杀你?我不会!”
霍诚虽有些惊慌,却说的斩钉截铁。
“你若不想害我,便不要再寻我。”汪染冷了表情:“霍诚,以后,我不会再出现了,你,好自为之。”
汪染留下这话,便御风而起,离开了这里,只余淡淡的冷杉木香。
霍诚。
这是那人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可这,似乎也是最后一次。
霍诚心中茫然,低头见她站立的位置,还蹲着一只兔子。
霍诚见那兔子,心生愧疚,手往前伸,犹豫着想要摸摸那兔子。
那兔子却还记得刚刚的惊吓,见霍诚又要抓自己,后腿一蹬,慌乱的逃了。
“别,别怕……”
霍诚的手停在那,他的面上表情凝固,纯黑瞳孔中第一次有了犹疑挣扎的情感。
清风吹过,霍诚才缓过神似的,手颤动了一下。
他收了手,摸了摸胸口位置,确认刚刚那张纸还在,才放松的舒了一口气。
因灵境上者的隆重介绍,虽未正式收徒,霍诚的身份也不一般了,这几天,他整个梅峰来回的逛,逢人就聊天打听,把修真界和上元宗的事情,都了解了个大概。
毕竟之后要在这里立足,霍诚这样做,也是为了以后考虑。
虽说霍良夫妇对他不错,可霍诚心里,却一直想要去找那恩人。当初霍良并不同意霍诚离家修行,也是霍诚在家门口跪了三天不吃不喝才求来的。他跟着灵境上者来上元宗,就是为了找恩人。
可现在,恩人亲口说了,莫要找她,他会害死她。
霍诚站在那里,觉得有些无措。
这样失去掌控的感觉,他又觉得心中情绪郁积,怒气隐隐的又积了上来。
拳头渐渐攥紧,霍诚盯着眼前的梅树,右手扬起,就想要落拳。
可拳头刚刚举起,霍诚就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彻底的僵住了。
他又在发怒。
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这拳头甚至已经举了起来,就要打了出去。
恩人说的对,他如果控制不了自己,会伤人害人。
霍诚收回右手,按在胸口,隔着衣服摸着里面的纸张,缓缓的呼气,想着刚刚恩人说过的话。
渐渐的,他平静了下来。
同时,霍诚的心里,也下了一个决定。
霍诚从身上取出一枚玉佩,抛在空中,玉佩便变大,霍诚踩在上面,便向着送梅殿而去。
这玉佩叫追影佩,是辛政轩给他申请的。上元宗中,从未接触过修真的弟子,在刚入门的时候,都会发一个。
这追影佩是最普通的下品灵器,不需灵气便可驱动,只能用来低空飞行和记录短暂影像。支撑追影佩使用的灵石灵力,大约能用七天,辛政轩为防霍诚乱走出事,这影像记录便一直给他开着。
刚刚恩人来见他的那一幕,也记录了下来。
思及自己要去跟灵境上者谈的事情,霍诚的心里,也有几分忐忑。
可无论如何,这追影佩,他必须得想办法留下来。
送梅殿中。
伏泊蘅落下一子,拿起腰间的碧玉葫芦,仰头喝了一口竹叶酒,冲白灵境笑道:“灵境师弟,你输了。”
白灵境手执黑子,盯着棋盘,拧眉思索,半响,他放下手中棋子,无奈笑道:“也罢,师兄棋艺精湛,是我输了。”
伏泊蘅一身宽松灰袍,长发披散,剑眉如飞,一派潇洒不羁,他斜靠在座上,摇着葫芦,洋洋得意:“愿赌服输,既然输了,那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