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昀起顿了几秒,侧过身看了一眼门,旋即轻笑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刺耳得紧,像是在嘲讽她,即便过了那么久,你的眼界也不过如此。
“不知道向小姐升房做什么?”
“这不关祝先生的事吧。”向枝平静地说完就开始暗暗使力,本想借机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祝昀起警告似的握得更紧了。
她抬头,正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情绪不甚分明,从前暗黑的瞳仁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旁人都注意到了他们手底下的争执,正思量着这场误会该如何定性的时候,阳仔也找了过来。她越走越近,带着一脸状况外的惊慌,懵懂地看着向枝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下意识就以为她惹上了麻烦。
“枝姐,升不了房就算了,回去再劝劝顾岑岑......”
阳仔这边刚忐忑地说完,一直屏息凝神观察局势的纪明轩出声了。
“顾岑岑,是那个女明星吗?”像是真的很有兴趣似的,他比划着,“去年一档旅行综艺里的那个?”
就是那个真人秀,向枝几乎快被顾岑岑折腾掉半条命。
因为主题是挑战极限,所以条件比较艰苦,吃住行都在镜头下面进行。当初签约时听说制作班底和宣发强大,顾岑岑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能行,结果刚开机没两天就受不住了,当着镜头不好发作,每每都不分时差地打越洋电话,吃得什么木头疙瘩,睡得什么莽荒草原,全都一笔一笔算给向枝听,不分青红皂白地发脾气,爆粗口,仿佛那些委屈都是为了她受的一样。
连续一个多月,向枝白天在公司工作一整天,三更半夜再被顾岑岑的夺命连环CALL 吵醒。闭着眼睛听她抱怨,几乎快听成了神经衰弱。
现在提起那档节目,向枝还心有余悸,下意识就打了个战栗。
祝昀起不动声色地抬眼,目光里□□裸的坦诚,全是不怀好意的打量。
“怎么,你们拍戏要借场地?”纪明轩问完,偏头看了一眼,正好和祝昀起四目相对。
“不是,是要举办一个直播活动。”阳仔说完,看了看向枝的脸色,也噤声了。
经理看到话题被岔开,连忙热心地上来安排,“不如我们酒店免费帮向小姐换到家庭套房吧,那里环境好,空间也更大一些。”
阳仔还没来得及高兴,纪明轩爽朗地开口,“嗨呀,我当什么事呢。”
“向小姐,你早说是顾岑岑要做活动呀,我可是她粉丝,再说你跟昀起还是旧相识,依我看你们也不用去什么家庭房了,我们把房间借给你用,我俩躲书房就成,你看行吗?”
“真的吗?”阳仔声音清亮得仿佛能掐出水。
“当然了。”纪明轩心虚地说完,看了一眼祝昀起,见他神情平静,眼神淡漠,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心里就有了底气。
认识这么些个年头,虽然也说不上完全摸透他的脾性,可好赖脸纪明轩还是能看明白的。
祝昀起要真想报警,向枝这会儿大约已经在拘留所蹲着了。更何况,他们也根本没开什么电话会议,他只是跟家里的老头吵了一架无处可去,来祝昀起的地儿打发时间罢了。
纪明轩不动声色地给经理递了个眼色,经理就连忙以搬房间的名义拉着工作人员和阳仔离开了。
向枝见她们走远,抬起手冷冷地问,“还要报警吗?”
祝昀起没有当即回应,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看。
向枝也不甘示弱。俩人对视着,这一方走廊变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而他们就铁了心要从这样毫无意义的对峙里争出个你死我活。
“咳......”
纪明轩适时出声,扬着一张欠揍的笑脸问,“二位要不......进来聊?”
“多谢祝先生善心大发,免了我这无妄之灾。房子的费用,活动结束我会结给你。”向枝憋着火说。
“客气。”祝昀起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终于松开手,眼神流转,停留在向枝身上时格外漫长,还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和悲伤。
最后,他瞥了一眼工作证,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转身就钻进了书房。
黄昏的斜阳穿过窗户,落在书房的木质地板上,整间房子显得温暖又复古。
“爱过?”
眼看着祝昀起丝毫没有展开话题的意思,纪明轩没克制住八卦的小火苗,压着声音问道,“还是做过?”
祝昀起坐在书桌旁,抽出一个文件夹细细地看,摆出一副要办公事的模样,还不疾不徐地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诶,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煞费苦心地为难人家,好不容易留下来了,又装作这幅风轻云淡的样子,算怎么回事?”
良久还是没有听到动静,纪明轩默默翻了个白眼,故作惊讶地问,“真没有啊?”
他也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边翻边掂量着语气,“不过这向小姐长得真好看诶,不比那个小明星差。尤其是生气时那副神态,五官这么灵,气质却清冷,还有她的眼睛,慵懒又性感,真是绝了.....说实话,是我的菜。.”
他说到这儿,祝昀起才抬头,他眉骨高,眼窝深,轮廓是硬朗挂的,不说话的时候周身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质,一个眼神不轻不重地甩过去,心性稍弱点儿的肯定得哆嗦几下。
可纪明轩不是那种面皮薄的人,他要真是,也没法在祝昀起身边徘徊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