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末反手握了握周乐乐的手,手背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陈末眉头一皱,下意识地问了句。
周乐乐很快摇头,摇头后又矛盾地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事?方便告诉我么?”
陈末的语调温柔起来,尽可能地安抚周乐乐,试图让周乐乐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
上课铃声打响,周乐乐突然一脸平静地同陈末摇了摇头,“我没事。已经上课了,我们回教室吧。我还有数学作业没写完。”
周乐乐也不管陈末的反应仓皇失措地跑回了教室,陈末站在原地看着周乐乐的背影恍惚了几秒。
陈末的心跳总是跳个不停,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可是她又找不出半点痕迹。
接下来的两天周乐乐一直表现得很正常,陈末也慢慢放心了,没有再留心她的举动。
直到最后一节晚自课结束,陈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
“有人跳楼了!妈呀吓死我了!”
“我我我亲眼看到的,从天台跳下来的。”
“好多血啊,好像是个女孩。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跳楼。”
“好像是三班的吧。摔得血肉模糊的,太恐怖了。”
……
陈末的心脏猛地停跳了两秒,握着书本的手也下意识地抖了两下,陈末满脸茫然地看向面前的桌子。
粉色的书包还规规矩矩地摆在书桌里,桌面上还放着一个天蓝色的水杯,桌上的书本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随处可见的小女生的东西。
小猫形状的橡皮擦,透明的笔盒,书本里还夹着一支橙色的钢笔。
陈末目光呆滞地看了一会儿,转过头看向走进来的江彦,陈末舔了舔嘴唇,一脸茫然地问了句:“跳楼的是……谁啊?”
江彦抿了抿唇,神色不明地看了眼陈末的前桌,犹豫地回答:“周乐乐。”
“你没骗我吧?”
陈末眼眶通红,可是没有一滴泪水,手指死死地扣住书包带子。
她现在很希望江彦是在撒谎,是在跟她开玩笑。
但事与愿违。
“是她。当场死亡,没有抢救过来……她父母已经来学校了。”
江彦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了陈末的心窝上,到最后陈末已经浑身瘫软,跌坐在了地上。
陈末麻木地望着那粉色的包包,耳边充斥着周乐乐的声音:“陈末,你可不可以跟我去天台啊,我有话跟你说。”
“陈末,我很喜欢你。”
“陈末……”
陈末到最后已经崩溃了,抱着脑袋不停地捶打自己。
江彦看到陈末的自残行为,急忙控制住陈末,不让她失控。
良久,久到教室空无一人,久到窗外的灯已经全都熄灭,久到教室外的吵闹声已经消失,久到陈末浑身冰凉腿都发麻了陈末才缓缓抬起头。
“江彦……你跟我说这是假的好不好?我我我不相信一个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明明我这几天看着她的,她一直很正常啊。”
“她还跟我说高考后她要去西藏旅游,她还说喜欢我的……她说了好多好多的,你怎么能说她跳楼了呢。”
陈末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江彦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
因为周乐乐跳楼的事她此刻浑身颤抖,面无血色,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悲伤里,甚至压根儿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江彦伸手想要去碰陈末,手还没碰到陈末的肩膀就被陈末避开了。
陈末面色苍白地眨了眨眼皮,眼里还带着一丝丝的希望,她诚恳而又期盼地问他:“江彦,你跟我说这是假的好不好?我没有亲眼看见她跳楼,所以这肯定是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江彦蹙眉蹲在陈末的身边,耐性十足地抱住陈末的肩膀,可嘴里还是吐出:“我没有说假,她……确实跳楼了。”
“江彦你怎么这样啊。我都让你跟我说说假的啊。”
陈末突然承受不住大声哭了出来,憋了两个多小时的她此刻跟个失去了重要的东西的小孩一样哭的稀里哗啦,声音里压制着她最后的期待。
可惜没有任何人给她希望。
她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一个极其残酷而又冷漠的事实。
她甚至觉得任何跟她这个倒霉鬼在一起的人都不会好过。
陈末哭到最后只剩下干嚎了,眼泪已经流干,声音如同困兽呜咽般让人心疼。
江彦试图安抚陈末,可是陈末此刻陷入了一张大网里,这张大网将她狠狠地网住,让她透不过气来。
周乐乐的死让陈末所有的信念好像都破灭了。
如果她一直看着周乐乐,或者在周乐乐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之前可以早一点发现她的挣扎是不是周乐乐就可以不用跳楼了?
陈末猛地趴在地上干呕起来,难受和恶心全都涌上了胸口,让她没有半分承受力。
陈末的世界突然变成了黑白。
陈末干呕了一阵儿,伸手死死地握住江彦的手臂,陈末无措地看向江彦,嘴唇哆嗦着说了句:“江彦怎么办……我好像也生病了。”
“陈末,你没病。你只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我知道你难过,但是我不想你成为第二个周乐乐。”
陈末忽然笑了出来,笑里夹杂着眼泪,陈末粗鲁地擦了擦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