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撤!”她从藏身的石山后面跑出来,冲着崔败放声大喊。
他的安危更加要紧,报仇并不急于这一时。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见狐妖腹部透出了黄白色的光芒。
它的动作猛然一顿,即将从口中喷吐向崔败的剑鞘停滞了下来,它退了一步,双爪抱住了腹部,狐脸之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鱼初月福至心灵,一把薅出了蘑菇,问道:“那个发光的东西是什么?”
“她未能融合我的能量体!”蘑菇发出了尖叫,“打斗波动太大!能量体不稳定,要爆了!”
“嘶——”
话音未落,耀眼的黄白之光已从狐妖体内散射出来,一道一道延伸至四面八方。它急急将妖息调往腹部,遏制能量体爆发。
只见崔败当机立断,再出一道剑影,不斩狐妖,却是对准了它口中的剑鞘。
剑影一晃而逝,剑鞘被重新推入狐妖喉咙,直直坠下腹中!
那一瞬间,这头浑身雪白的巨狐像一盏坏掉的彩灯一般,疯狂地闪烁着各色光芒——红的是它的妖息,黄白交织的是能量体,深青色的便是崔败的剑鞘。
混乱持续了一瞬。
下一刻,诡异的寂静漫过整个结界,鱼初月忽然失明失聪,眼前只有一整片白光,耳畔是尖锐的‘嘤’声。
斜地里伸出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拽回了假山后面,重重摁在地上。
殷加行。
他用身体护着她,强势保护的姿态,像极了那一日金霞坑中的崔败。
白茫茫之中,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脸庞更是俊美非凡。
冲击波震碎了雪狐妖藏身的禁制。
幸好狐妖身形高大,爆炸发生在半空,藏在坚硬山石后方的鱼初月和殷加行侥幸逃过了一劫。
恐怖的声浪后知后觉地席卷了整个禁制,天地破碎,脑袋闷痛,双耳像是被厚厚的浆糊糊住。
鱼初月推开殷加行,道一句谢,然后扑出假山,四下寻找崔败的身影。
雪狐妖已不见了踪影,它的整个身躯都炸成了赤色的雪,飘飘洒洒,自半空缓缓降下来。
漫天血雪降落在倒伏一地的绿树丛间,像是簇簇鲜花。
鱼初月双耳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知心脏在胸腔中疯一般地跳动——怦怦怦怦怦……
“大师兄、大师兄……”
他距离狐妖那么近。
那样的爆炸,他……
血雪之中,鱼初月感到难以呼吸。
“大师兄……崔败!崔败!”眼泪失控地大串落下,“崔败!”
一只大手摁住了她的肩,身后传来嘶哑的声音:“别喊了。”
鱼初月头也没回,重重拂开。
她以为是殷加行。
那只大手攥住了她的腕。
身后传来一股虚弱却依旧强大的力量,将她攥得旋了个身,一头撞在结实的胸膛上。
熟悉的清香味混着血腥味冲进了她的脑海。
他唇角流着血,皱着眉,道:“叫我什么?”
声音似近似远。
仿佛隔着一潭水。
她心中的喜悦立刻‘咕嘟咕嘟’冒了出来:“大师兄!”
他重重摁了下她的脑袋:“刚才不是没大没小,直呼我名字么。”
鱼初月:“……一时情急,一时情急。以后不敢了,大师兄若生气,那你便喊我名字,喊一百遍!”
他扯着薄唇,像是要笑一下,却‘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真是个鱼!”
摁在她脑袋上的手沉沉地往下一滑,落在她的肩头。
“我受伤了。”他说。
鱼初月赶紧反手揽住了他的腰,架住了他那看着极瘦却重得离奇的身躯,将芥子戒中的丹药一股脑儿取出来往他嘴里塞。
“大师兄……”她欲言又止。
“说。”受伤的崔败看起来懒懒的,脾气好极了。
“你杀沙妖重千尺不是挺容易的吗?”
一下就杀掉了。还放了句狠话,说什么,想杀的话,一击便杀了。这一次为何又战斗得这般艰苦?
崔败:“……”
鱼初月抿了抿唇:“大师兄,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崔败:“?”哪跟哪?
他不动声色,佯装漫不经心地瞥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神色。
“你知道我恨透了瑶月,不想让她死得太容易,想要活捉她,让我亲手报仇对不对?”
她感动地望向他。心想,他伤这么重,都是为了照顾她的心情。
崔败:“……别想太多。”
他终究不是能睁眼说瞎话的人。
视线一转,看见假山石后走出一个少年。
他衣裳半敞着,露出健壮结实的胸脯,遮住一只眼睛,非但无损美色,更添了一重神秘诱惑。他似笑非笑,脚略微一点瘸,踉跄着走来,像一匹受伤的俊狼。
崔败眯了眯眼睛。
“天快黑了。”殷加行道,“没了禁制保护,天黑之后这里会有很多带毒妖物。”
“你如何知晓?”鱼初月问道。
殷加行脸上浮起一抹怪异冰冷的笑:“好几个出逃的夜晚,我便是在妖物乱口之中侥幸存活下来的。若飞不出去,便跟我来。”
他偏偏头,拨开密植,向更深处走去。
鱼初月望向崔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