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冉给看乐了,三两下换了新备注,然后转去旧卡。旧卡除了几封垃圾短信,其余什么都没,她在婶婶的联系界面停留许久,最终还是关了机。
刚要探脚出去,便听张纱哭哭啼啼走来,梦琪追后头安慰:“别这样,女生本来就不该倒追,刘暨他脾气不好,你又公众场合干涉他自由,换谁都生气。”
张纱一屁股蹾床边:“我知道!他刘暨就喜欢那种放.□□人!什么诗和远方,什么心灵净土,不就是往山沟里找刺激吗!”
“…张纱…别人还在呢…”
“我说错了吗?!我看她就是来穷游的,穷游搭车有几个不是肉.偿?装一副纯洁文艺的样子,就是专勾引刘暨那种傻逼!”
梦琪听不下去,赶紧捂住她的嘴:“张纱!你喝多了!”
“…我就是喝多了,老娘骂死那群傻逼!一啤酒瓶抡死他们!”
张纱骂骂咧咧好一会儿,突然梗喉咙干呕一阵,哑着嗓子说:“我去洗把脸,你帮我把床铺一下吧,我被子还没套,不会套。”
梦琪叹气:“你这自理能力真的堪忧。”
张纱撸了把鼻涕,嘴里不住叨叨:“堪忧就堪忧吧,我又不靠家务赚钱,大不了以后请个保姆。”
她颤巍巍地扶墙进厕所,趴马桶边抠嗓子吐,头顶灯泡突然闪了闪。她抬头,灯光“啪”一声灭了,张纱抹抹嘴角:“梦──”
名字还没喊完,身后木门哐当撞上门框,厕所瞬间成了封闭空间。
黑黢黢没半点声音的屋子,再加上镜子里乱晃的人影,张纱吓得嘴皮子打颤,话都说不利索:“梦,梦琪…梦琪!”
她一脚跨到门口锤门:“梦琪!梦琪开门!别吓我!”她往下摸索门把,毫无章法地乱扯一通,扯得门框咯吱作响,“快开门!”
梦琪跑近厕所:“我打不开啊!你是不是从里头锁上了?”
张纱哆嗦着去摸小铁栓,手指使劲扒拉开,眼刚见光,便软脚虾般瘫地不起。梦琪蹲下问她:“你怎么了你?真喝醉了?门锁没锁都不记得?”
张纱两腿乱蹬,脸埋胳膊里捂泪,嗓子哭哭嚷嚷:“我再也不要喝醉了…都喝出幻觉了…太恐怖了!”
钟冉收回右手,鼻尖喷出长长热气。
何止是别喝醉,建议声带也留家里好好封存。
第100章 100 初(一)
本以为能睡个好觉, 哪知五点多张纱就起来倒腾, 也不知想倒腾出什么效果。钟冉掀开床帘一角, 看张纱穿了件藏式长裙,各色珠串散在腰间, 随裙摆起起落落。
梦琪压低声音,连说带比划:“我觉得你还差副耳环, 就那种银制的大耳环。”
张纱往唇角抹匀口红:“算了, 好久没穿耳环耳洞都长拢了, 不缺这一样…你看看我辫子编得均不均匀?”
梦琪点头:“可以…巴珠歪了。”她把缀满头的松石蜜蜡拨了拨,又仔细审度一番, “可以了可以了,保证刘暨眼前一亮。”
张纱举手机连拍几张,各种手势都摆了个遍,然后翘着腿拖图标修图:“管他亮不亮,反正我就是来拍照的。”
等两人离开, 钟冉才倒向床铺想睡回笼觉,奈何睡意消失就难以入眠, 她辗转来去把手机开了又关, 最后还是起身出门。
往哪儿去也不知道,她漫无目的地在道上踱步, 看藏民虔诚地伏地朝拜, 过客与他们彼此混杂又泾渭分明,哪怕换身藏服打卡,那轻佻的言行还是能剥开伪装的外衣。
钟冉顺街尾眺望, 雪山隐隐环绕着藏式平顶房,一条条五彩经幡在屋外穿行,像热烈的花枝在冷风里盘踞。花枝尽头,漆金白塔环成高低起伏的围墙,钟冉歪头辨认几秒,终于看清她瞎走竟走来了大昭寺。
她默念:“过寺门不入虽然罪过,但诸位神仙肯定能原谅一个不小心跑错的穷鬼。”
钟冉装模作样地合手作揖,扭头就要离开,一个红衣喇嘛挡了她的后路。
他转着经筒给钟冉鞠躬,钟冉不知回礼该学佛教还是道教,手搁半空晃悠半天…嗯,扎德西勒还是西扎勒德来着?
钟冉忘了怎么开口,喇嘛则说了好些掺藏语的中文,中文部分还讲得十分烫舌,钟冉听不懂,像扔去国外的文盲傻愣愣站着听。
喇嘛见怪不怪,手指指她腕部,又叽里咕噜说了堆混血话,钟冉犹豫地捋出蛟骨链:“你说这个?”
喇嘛点头,伸手示意她给自己,钟冉想推拒,喇嘛却没坚持几秒就收回了手,边转经边闭眼念叨,末了睁眼鞠躬:“扎西德勒。”
钟冉有样学样:“扎西德勒。”
喇嘛走后,钟冉举起胳膊,圆润的白色蛟骨在烈日下灼灼生辉,她感觉蛟骨链力量稳固了许多,至少对阳光没那么敏.感了。
本打算折回,她余光瞥见一道躲闪人影,正皱眉寻思,刘暨挪入视野:“嘿!你怎么也来了?”他三两步跑上前,“你进寺庙了吗?”
钟冉摇头:“没呢,不打算进去。”刘暨笑到:“昨天问你的事你还没回答,你是不是四川的?”
钟冉眉间颦蹙:“嗯…你为什么这么问?”
刘暨挠挠眉角:“哦,这样的,你跟我一个高中同学长得很像。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然后学习挺好的高中同学。”
钟冉心头咯噔一声:“…你不会是…某个大组组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