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面上有些犹豫:“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那丫头昨天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你又只字不提…”
卫舜眉毛微动:“她回来过?”
罗子点头:“是啊,不然怎么拿的行李,她没和你说?”
卫舜沉默半晌:“她有没有交待什么?”
罗子想了想:“哦, 有的。她说卧房有外伤膏药,还说你背后有伤, 让我提醒着你上药。”
罗子贱贱笑着, “姑娘跑了,在下可以勉强代为上药。”
卫舜没好气地说:“我还不至于。”
说罢, 他趿着拖鞋进了浴室。
***
就着凉水冲了许久, 卫舜内心终于平静。他用毛巾拭去身上水珠,与镜子里黑眼圈浓重的人对视。
这下能好好睡觉了。
卫舜边擦头发边往外走,罗子端着手机对他晃晃:“有电话。”
卫舜不自觉地加快脚步上前, 待看清屏幕显示的联系人,心里忽然涌出一种实感。
她真的走了啊…
卫舜微不可闻地叹气,接通电话问:“喂,何天?你没事了吧?”
那端的何天连连应声:“没事了没事了,晚上有时间不?咱吃顿压惊饭。”
卫舜回到:“我在大学同学家里,就上次一块儿吃过火锅的那个,干脆三个人一起吧。”
“行行…哦对了,买箱啤酒,你喝哪个牌子的?”
卫舜刚要回答,电话里却传来了杂音,没过多久,他听到廖队说:“卫舜吗?”
卫舜应到:“是的,有事吗?”
廖队压低声音:“昨天你说的吴岩家,我们秘密去处理了,这事儿你别对其他人说,以免造成恐慌。但我有问题想问你…那个吴岩的尸检结果很奇怪啊,他的伤口怎么像…怎么像被女尸的指甲穿透的?”
卫舜语气平淡:“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去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廖队的嗓音有些烦乱:“现场太乱了,也很难查证有没有活人在场,附近监控又不全,这边真是没办法了…”
廖队唉声叹气一番后,突然转移话题:“吴岩的尸体还有个奇怪点。”
“什么点?”
“嗯…说起来有点恐怖。他的七窍有血渗出,其他尸体…也一样。”
卫舜眼皮抬起:“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廖队单手插腰倚在角落,“先前那些尸体都没有的,过一夜全成了这样。那个吴岩眼球的血管都是黑的,看久了瘆得慌…”
卫舜呼吸几近停滞,掌心被手机勒出印痕。
***
绿皮火车哐当一声,车速逐渐减慢。
钟冉被震动惊醒,腾地一下坐直,头顶不小心磕在上铺床板。
她捂着脑袋揉了揉,听列车员大喊:“到了啊到了啊,成都北站到了啊!”
钟冉摸黑从行李架取下大包,沉重的背包瞬间压上肩膀,让她脚步微一趔趄。
熙熙攘攘的过客拖着行李箱从身边穿过,钟冉抬手挡住站台刺眼的光亮,待适应后才缓缓放手。
钟冉突然有些迷茫,她在原地呆呆站了许久,直到手机震动将她拉回现实:“冉冉呐?要去站里头接你吗?”
钟冉迈出脚步:“不用了婶,我自己会走的。”
“哦好的,天黑注意安全啊,给你炖了汤,回来喝。”
钟冉喉头哽咽,努力压抑情绪:“好,我知道了。”
她将手机放回包里,呼出长长一口气。
地铁亮着的M标识十分醒目,钟冉沿街边林荫道走着,忽然回头:“你又要做什么?”
过路人侧目而来,钟冉却毫不在意:“该做的我都做完了,约定是一个心愿,多的我不会帮也不算违约。”
女鬼摇摇头,抓住钟冉的手腕,试图贴上她的掌心。钟冉想起她附身时的举动,下意识就要收回,却在同时手中一沉。
她抬眸回望女鬼,女鬼露出了笑容。
虽然那森然面庞配着微笑有些瘆人,但钟冉还是第一次见到女鬼这个表情。
女鬼嘴唇张张合合,似乎说了什么,钟冉努力辨认出那个词——
谢谢。
接着,女鬼身形如未烬的火屑般,熄灭、消散……
钟冉怔神许久,才看回掌心之物:
一块发亮的金石。
***
凌晨六点,后武寺周边街道多了许多行人。
未到景区开放时间,后武寺的朱色栅栏依旧紧闭,行人大都匆匆一瞥便奔向别处。
老李头叉开双腿闲坐在寺庙旁的摊位,用牙签剔着牙缝里的韭菜叶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这是城里颇具规模的玉石集市,大大小小的摊位都摆满了玉石制器。
说这玉石顾客,老李头倒是摸得门清,毕竟摆摊十多年了,对来往者是看客还是买客,简直一眼可辨。
那年纪轻轻结伴而行的,多是看客。因为玉石里头的弯弯绕绕挺深,没有一定年资的,要么被以次充好,要么被以假乱真。
若说辨玉是门学问,那么被骗就是学费。因此,毫无经验又略有文化的小年轻,多是不会轻易试水的。
老李头翘腿大呵到:“诶来往的看一看嘞,正宗新疆和田玉,假一赔十假一赔十嘞!”
喊完一轮嗓子有些发干,老李头往喉咙灌了些凉茶,刚要继续,摊位来了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