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说了保重,那便是真的再也不见。
是的,他的阿妄也爱他,但是已经死了,是个名副其实的亡女。那年他离开之后,她就像是花一样,枯萎了。
太子走了,允岚也不急着回去。
天色见晚,冷风起,张妈妈摸着浑身的疙瘩,去暖阁劝允岚:“将军还醉着,我叫青竹来陪着伺候,夫人您就先回房。”
看来张妈妈是误会了,以为允岚心疼霍为,要留在这里伺候他。
允岚不应,不动如山坐着喝茶。
一旁的霍为伸个懒腰,适时醒了,真是赶巧。
霍为搀扶着她回房,一路上,半个字没有。
到了晚上,允岚拆了妆面,洗漱完毕准备就寝。
霍为从净室出来,坐在床边,将她揽在怀里,有意无意刺探:“今日我醉了,太子后来有说什么?”
“能说什么?”允岚毫不在意地推开他,还击道,“你不是都听到了?”
霍为好歹打过仗,西北寒暑之地,霍为酒量可是不小。以前朱虔能灌醉他,那都是因为下了药。
霍为今日主动要喝酒,允岚便知道他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
太子心里还记挂着自家娘子,霍为怎么可能不膈应?但有些话非得要说出来才行。
如何才能让这两人把话说完,又能让他们发乎情止乎礼,这可是个技术活,霍为可是斟酌许久,才想到这个好办法。
霍为也知道得罪了自家娘子,便好好哄着她,诚恳认错:“我知道娘子你心思单纯,可耐不住太子有什么想法呢,你说是不是?”
允岚气得伸手捶他的肩膀:“你以为太子是傻的,不知道你装醉?他今日说这话,一半是真,一半也是说给你听。”
太子当着霍为说这番话,不过是尽最后的力气,叫他们夫妻两人和和美美过日子,不要心怀任何芥蒂。
允岚气得脸红,霍为看着格外好笑,凑过去亲她一口,甜言蜜语哄她。
事情点到即止,允岚知道这个理,气儿早就消散,同他商量起望京里的田产房产安置问题。
眼下已是十一月中旬,允岚将近八个月的身子。若是要回鄞州老家,那就得尽早上路,不然就得等至少三个月,她生产完坐了月子再走。
霍为没意见,老太君也想着早点回家。至于留在望京的宅子、铺子和庄子,只能叫亲近的人来打理才好。
霍家这一脉男丁稀少,但旁支还有个堂弟,叫霍羽。之前在东郊的葡萄庄子上打理,能力不错,霍为打算叫他来打理。
“你说的那个葡萄庄子,那边是不是有一块庄子,专门培植花生榨油的?”允岚仔细回想那一块,她对霍家的田产都不怎么了解,更没有亲自去看,只老太君生病那段时间,允岚帮着看了一段时间。
那块地面阳,适合种葡萄,创收很多,利润丰厚,每年还有一部分葡萄上供朝廷。她也见过霍羽一面,是个儒雅古板的年轻人,让人印象深刻。
而隔壁种花生的地,则是罗员外的庄子。
早先朱虔爬床,允岚一气之下,将她打了几十板子,又将她许给刘管家的儿子刘大。后来,霍为想弥补夫妻情分,将朱虔发卖出去,卖的正是罗员外的花生庄子,听说那里十分困苦劳累,要一天到晚不停劳作。
管家儿子刘大倒是个多情的,求霍为没用,便自作主张,请求调到葡萄庄子上去当二把手。放弃自己父母辛苦铺的似锦前程,也只是为了照看一些朱虔。
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好命。
想到这里,允岚不禁唏嘘:“就按你说的来做。”
霍羽来打理庄子,刘大也可以升做葡萄庄的一把手。
十一月的望京,干燥寒冷,允岚夜里总是手脚冰凉,便缩在霍为怀里,有个大火炉取暖,比什么都好。
夫妻两人躺着床上,安享这静谧的冬夜,屋子里的炭火烧得红彤彤,完全隔绝屋外那呼号的北风。
北风吹了一夜,第二天,霍家门房张嘴打哈欠,拉开大门,门外一个女子哭天抢地,似乎死了人一般。
门房定睛一看,那女子衣着朴素,怀中抱着一个婴孩。母子两个一齐哭起来,叫人头都大了。那女子嘴里不停喊冤,仰着脖子痛哭,数着霍家夫人段允岚的罪过。
周围好些人,对着霍家门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斜眼看着地上这容貌艳丽的女子,和她怀中刚足月的孩子。
那女子爬行着,一步步往霍家大门钻。门房吓得赶紧关上门,屁滚尿流地去找将军,将军还在房里睡着,青竹在外面守着。
青竹站在寒雾里,听着描述,手也不搓了,敲门将霍为叫出来。
霍为尽量小心,出去关门时,允岚还是被吵醒。听门外有人小声讲话,似乎就是不想叫她听到,便生了警惕心。
霍为同青竹走了,早饭也没回来吃,一早上静悄悄的。
允岚越想越不对劲,她叫来张妈妈,问她今早出了什么事。
府里这些妈子,看起来不起眼,其实消息最灵通。
第51章 来者不善-捉虫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府里明显情况不对, 面对允岚的质问,张妈妈顾念着她身怀六甲, 死活不肯说。
“妈妈, 你伺候我不少日子了, 当知我是什么人。若是真有什么事,早点处理, 也可大事化小。若是欺瞒我, 反倒耽误事。”允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