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桧絮絮叨叨，声音难掩忧心，而谢琳琅听着，大概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皇帝杀了夏家人，处决了秦珏之后，就开始睡不着觉，后来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还杀了好几个官员，弄得人心惶惶。
直到蝶妃出现，情况才好了许多，但蝶妃那张脸，实在太引人怀疑了，之前帮皇帝参与了夏家屠杀案的官员们都有些不安，纷纷要求皇帝处决蝶妃。
可皇帝这一次态度非常坚决，加上之前又杀了几个氏族当官的子弟，矛盾早就激起，朝堂上的局势，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皇帝不仅没有收敛，还突然搞起了“天子门生堂”，而且专门收纳往年落第的平民学子，其动机显而易见！
这让谢琳琅听得心惊肉跳！
这也太乱来了吧？！
当初她提出的科举制，本意就是为了削弱贵族，打破垄断局面，但这必须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少则十几年，多则几十年甚至几代人才能完成。
这也是为什么她让帝师办“国学堂”，却不让皇帝办“国学堂”的原因。
帝师可以从中得到名声和好处，但学堂那么多人，其中没有效忠帝师，或者没有考上的，他至少学到了世家们垄断的文化。
而他们进不了朝堂，唯一的谋生手段，不是做别人的谋士，就是开私塾教书，这样一来，他们就等于间接打破了文化的壁垒，让一些普通人，也有机会得到“高等教育”。
这个念头是很隐蔽的，需要时间去发酵，所以能察觉的人不多。
那些世家只看到帝师在这其中获得的好处，于是纷纷效仿，据悉，京城已经开了很多家国学堂了，她的计划很顺利。
但皇帝下场就不一样了，世家开国学堂的用意是收割人才，赚取名声。
而皇帝开天子门生堂的用意，是想抢走他们培育起来的寒门子弟，并提拔他们，来分世家的蛋糕，可想而知，那些世家们是什么反应。
太过激进的行为势必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所以谢琳琅听了徐桧的话之后，脸上的笑容消失，转而十分凝重。
徐桧没有说别的，只说了皇帝保下蝶妃，杀了几个臣子，和办“天子门生”学堂这三件事，他看不到那么深远的用意和影响，只是隐约觉得皇帝的状态不对。
如果之前的皇帝是多疑到极致后的残忍爆发，那么现在，他将所有的阴暗都藏在了平和的外表之下，他看上去似乎沉稳了许多，可只有在他身边伺候的人才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
眼下的帝王比当初覆灭夏家时还不稳定，这一点叫他十分不安……
很快，宫门到了。
谢琳琅安抚了徐桧继续，离开了皇宫，在走出宫门后，谢琳琅忍不住回头看向朱红色的城墙，心里有些恍然。
她似乎已经明白了皇帝的深意，他让自己走，是不想让自己参与接下来的纷争和矛盾，毕竟提出科举制的是她，提出国学堂的也是她，那些被伤害到利益，或者即将被伤害到利益的人，很有可能会针对她。
简而言之，京城果然是个是非之地。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石三鸟
谢琳琅摇摇头，朝前方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帝师在车上等她，见她一脸疲惫，也没多说什么，就带她回了帝师府。
说真的，谢琳琅看到帝师府时还有点亲切，毕竟在这住了很久。
帝师笑着说道，“琳琅许久没有回家，可觉得想念？”
谢琳琅点点头，她今天十分疲惫，想着等会一定要泡个澡才好。
可在这时，一人突然跑了过来，在帝师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大人，蝶妃病倒了！”
谢琳琅耳朵一动就听到了，“蝶妃？病倒了？”
她很奇怪，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帝师表情不变，对谢琳琅道，“看来你要先进去了，为师要再进宫一趟，常悦。”
“奴婢在。”
“带琳琅去他的房间，好好伺候。”
“是。”
见帝师才进家门，就要离开，谢琳琅看着周围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家仆，总觉得有些奇怪。
蝶妃怎么会突然病倒呢？
她被人簇拥着送到房间，期间，所有的仆人没有多说一个字，没有多看她一眼，而且还多了很多新面孔，让她觉得有些拘谨。
她要了热水，然后将人都赶了出去，等躺在水里的时候，她忍不住喟叹了一声，可这时，她发现自己的伤口居然有点发黑？
奇怪，因为她百毒不侵，倒也不着急，她第一个想的就是，莫非帝师给的药有毒？
但很快她就否决了这念头，突然，她看着一边散发着香味的衣服，瞳孔骤然一缩！
衣服有毒？！
谢琳琅心思百转，连忙将脱下来的衣服拽在手中！
她是不懂毒术，可这衣服有没有浸染毒药，她有更简单的检验方式。
只见她将自己的纱布完全揭开，然后将脱下来的衣服沾水，按在了伤口上。
一阵刺痛后，她的伤口更黑了，随即传来明显的烧灼感，就好像水浇在了火上一样。
谢琳琅将衣物拽紧，沉下脸来，所以说，蝶妃会突然生病，很可能跟她身上的熏香有关？！
她闭着眼沉思片刻，慢慢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