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色入了黄昏,唐映摇才站起了身,“嬷嬷,我们走吧。”她低声说道。
魏嬷嬷点了点头,扶着她一同起身离开。
回到了国公府,她还有些缓不过来,“嬷嬷,放着我娘东西那屋子的钥匙呢?我想进去瞧瞧……”
魏嬷嬷叹了口气,“我去给郡主找。”
每年回来之后,郡主都要这样问一句,等她找出来钥匙要去开门的时候,郡主总是会站在屋子外头犹豫。
犹豫再三,终究未曾开过口,叫她把屋门打开。
这次显然也一样,唐映摇站在屋子外头瞧了许久,燕子在屋檐上都打转了好多圈儿,她终于还是转过了头,“嬷嬷……还是算了吧。”
魏嬷嬷点点头,收回了钥匙。
只是这天夜里,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忽而降了下来一道雷,劈开了一棵树,砸在了屋顶上,直接将那屋顶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屋子漏了水,邻了天明,雨停了,才被府中的仆从发现。
那屋子正是昨天白日里唐映摇踌躇再三不敢踏入的屋子。
不曾想今日还是被打开了。
“摇儿,你说,这是不是你娘她在怨我?”
唐映摇转头看向唐国公,他瞧着屋子的目光沉重而哀伤。
“她是不是在怨我,这么多年了,我没去看过她一次……”
“不是的爹,娘这是想要告诉我们,放下她好好生活。”唐映摇浅浅笑了笑,轻声安慰道。
“娘定然不想叫爹爹一直这么难过,又怎么舍得怨恨爹爹呢。”
唐国公闭上眼睛,背过了身去。
那屋子一直到修葺完成,父女俩也未踏入半步,修葺完成之后,便又一把锁扣了上去,尘封了起来。
过了几日,唐映摇才发觉那屋子进了水,东西拿出来晾晒的时候,有一个小檀木箱子忘了收回去。
魏嬷嬷直道仆婢粗心大意,对待夫人的东西竟也如此不上心。
她正欲将那檀木箱子拿走,唐映摇却突然开口拦了下来,“嬷嬷且慢,我想,打开瞧瞧……”
魏嬷嬷动作一顿。
唐映摇慢慢地走了过来,箱子未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里面装着唐夫人曾经临摹过的一些字。
她一张一张拿出来细细地瞧着,“娘亲这字写得真是好。”
唐夫人习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娟娟小字,秀丽卓妍,是一手难得的好字。
哎,不像她的字……
罢了,不提也罢。
她继续往下头翻着,却翻到了几张昏黄的纸页。
她拿了出来,细细地瞧着,上面的字迹与前面临摹字帖的字没什么不同,可见是出自一人之手。
只是,这几张纸上抄着的,分明是佛经。
佛经,上面还盖着寺中住持的鉴印。
“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魏嬷嬷将那几张纸拿了过来,细细地瞧着,“这确实是夫人的字迹。”
“嬷嬷也未曾与我讲过,我娘亲去拜过什么寺啊。”
她有些急切,这字也是娘亲的字,上面的盖着的鉴印,也确确实实是皇觉寺住持的。
在寺中的时候,她还瞧见过这鉴印的模样形状,断不会记错的。
“嬷嬷,你也不知道吗?”
魏嬷嬷陷入了沉思,忽而一拍大腿道,“郡主,我记起来了,约莫是十来年前的事儿了,那阵子我家中孩子病得十分严重,所以我告假过好一阵子,约莫都有月余了,说不定夫人在那阵子曾去过寺中拜过……”
竟是这样?
唐映摇心头蒙上一层希望,可却无法考证,昔日在娘亲身旁伺候过的人,如今也只剩下魏嬷嬷一个了,她无人可去问。
没人能告诉她,她是不是真的在幼时去过那皇觉寺中,是不是遇见过少年时候的顾昭。
她是不是就是他记忆里的人。
小郡主正兀自忧愁着,拂冬走了进来。
“郡主,方才顾王府来人了,说要郡主明日去王府上课。”
唐映摇支着脑袋的手一滑,差点叫她的下巴磕到桌子上。
她抬眼道,“竟这么快就复学……”
不是说还要过一阵子再开始吗,如此岂不是意味着,日后便又无法睡懒觉了?
她垂下眼帘,“我知晓了,知晓了。”
翌日,小郡主邻着时辰快到才踏入了顾王府的大门,她轻车熟路地准备走去学堂补个早觉时,却被侍从拦下了。
“郡主,我们世子在别处等您……”
奇怪,今日授课的地方竟换了?
小郡主只得道,“如此便由你带我过去吧。”
那侍从朝她规规矩矩地点点头,转身往前领着路。
走了好一段路,唐映摇只觉得十分无聊,她开口问道,“你可知今日,我们要学什么?”
弄得如此神神秘秘的,叫她难得生出了几分好奇的心思来。
“郡主,已经到了,您且还是自己进去看吧。”那侍从转过身对她道。
唐映摇情不自禁地探头去张望,只瞧着眼前是一片甚是宽敞的平地,周遭种了许多数,围合出了一个圆形的场地,也不知是用来作甚。
侍从将她带到便退下了,唐映摇慢吞吞地抬脚走了过去。
却没瞧见什么人影,怪哉,她今日来得也不早啊,私以为会是最晚一个到的,可现下这是怎么回事。